第六十六章 太過愛你(2 / 2)

宮花寂寞紅 青茉兒 1609 字 2020-11-12

馬車劇烈地顛簸了一下,車內的所有物件都隨著被高高拋起。對於正常人的妙蟬來說,這點顛簸不至於傷到她。可是同一車輛的嫚姝卻不同,傷了腿的她一直消沉,她那晶瑩剔透的雙眸中再也看不到一個年輕女子的朝氣來。

說起來,她葉赫那拉嫚姝也不過才15歲而已。

隨著顛簸的馬車的起伏,嫚姝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妙蟬一臉慌張地去扶她起來,還作勢對著前頭的駕馬之人吼道:「是不想要腦袋了?摔了舒嬪娘娘,回宮之後一個個都等著去慎刑司領板子吧!」

被嫚姝抱在懷里的嫚姝卻突然落了淚,她任由妙蟬和奴才們一起扶起她,給她蓋好被子,替她扶正枕頭。一切都不用她自己伸手,她可以享受著身為一個主子才能擁有的特權,可是此時此刻她一點也不開心。那些往日里因為被人忽視是一個主子而帶來的屈辱感與現在相比一點也不算什么。

伸手掀開了頭頂的簾子,她看著外頭的世界,痴痴問道:「怡嬪,你說我還能不能站起來?我現在很想自己下去走走。」

八月的紫禁城依然帶著盛夏的暑期。

養心殿上頭的天空格外的藍,但沒有白雲飄動,也沒有鳥群飛過未免顯得空曠寂寥了些。

皇城之內的人事前是不知弘歷突然回宮的,故而還未備好冰塊來,這會兒內務府的人兒火急火燎地抬著兩大桶冰塊從後門進了養心殿。內務府總管是一個胖胖的人,因為走的太過著急,他此時的他滿臉通紅。

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進去,卻被弘歷扔過來的硯台狠狠地砸中了腦袋。

「滾!」弘歷咬著牙對著推門而入的人吼道。

花開富貴的地毯之上是跪在那里的傾暖。面對弘歷的雷霆之怒,傾暖害怕,可是她沒有做過那些不該做的事兒,故而並沒有絲毫的懼意浮現在臉上。

弘歷伸手揮掉了書桌上的所有的書籍和筆墨紙硯,那沉悶的聲音讓洗後在外的宮人們都忍不住打了寒戰。

毛絨地毯之上,一個白玉扳指滾來。

這個扳指傾暖認得,那日侍寢之她見過。這個扳指許是弘歷的心愛之物,總之傾暖伺候在他身邊的時候從未見他摘下來過。那扳指就在眼前,傾暖伸手想去把它撿起來,可是手伸出去的那一瞬間卻被人狠狠地踩住。

十指連心的痛,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體會的。

弘歷伸手握住傾暖的脖頸,怒目而視:「你真的以為朕不敢殺你?你真的以為朕不敢殺了允祿?」

他的身上有了人世間的塵土味道,他的眼睛依然黝黑如墨,他果真跟自己夢中的那個他一模一樣。

只是從什何時開始,她記住了這個男子的容貌,明明她與弘歷在一起的日子並不多。

被他踩在腳下的手一轉,正好把那枚白玉扳指握在了掌心。傾暖這個動作引起了弘歷的注意,他遲疑了一下,移開了自己的腳。合了合眼,他道:「朕曾經以為朕對你的好可以感化你;朕曾經以為朕的不在意可以讓你們有所收斂,可是你們在做什么?你為何要害朕的孩子?」

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照得傾暖的眼睛生疼。

此時此刻的『你們』讓傾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抬眸去看弘歷,輕聲問:「皇上您曾經問臣妾值嗎,您所說的值不值是否也是指庄親王?」

是有多愛一個人才會不在乎她愛不愛自己?是有多愛一個人才會不在乎自己瘋狂地愛著她的時候,她卻愛上了別人?又是有多愛一個人才會不在乎她留在自己身邊的目的,而她留在自己身邊的目的對自己來說剛好是致命的傷害?

傾暖毫不閃躲地直視著弘歷的眼睛:「若是臣妾說,臣妾與庄親王無任何關系,所有讓皇上懷疑的一切都是因著太妃的關系,您信嗎?」

不等弘歷答話,傾暖又笑了笑:「您不信不是嗎?若是您信了,又何來的值與不值?若是您信臣妾,此時也不會這么對待臣妾了不是嗎?您終究是不信任臣妾,您不信任任何人,甚至,您連您自己都信不過!這江山是您的,也早已在您的掌控之中,您為何不肯信相信自己?」

本來動容的弘歷冷冷一笑,握著傾暖的脖子用了力:「說到底你還是怕牽扯到允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