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動了情(2 / 2)

宮花寂寞紅 青茉兒 1566 字 2020-11-12

「他來之前未曾給你說過?」霓裳突然朝前走了兩步,握緊了傾暖的肩膀,眼眸黝黑濡濕「只言片語都未跟你說?你為何不阻攔一下,為何要讓他留下來?你可知這宮里有多么凶險,你可知……你可知……」

說道最後,霓裳完全不是在責怪,反而她自己無力地順著傾暖的身體緩緩跌坐在了地上,眼里的淚水終於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毯之上,瞬間被稀釋不見。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傾暖知道了自己哥哥留在宮中的事情,也知道了他救了和敬被和敬賞識留在身邊做了師傅的事情,她終於明白了霓裳的所有的不安與不滿來自哪里了。

傾暖蹲下身子,伸手抱住哭的渾身顫抖的霓裳,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脊背道:「事前我的確不知,若是我知道定然不會讓他來這里。後宮的凶險我也知曉,在寧壽宮時,太妃曾經跟我說過許多。」懷里的人哭聲漸弱,傾暖這才把她從懷里扶了起來,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淚珠,很是真摯地對她說「對不起,若不是因為我,傅恆也不會偷偷回京來看我,若是傅恆不回京,哥哥自然不會跟著一同回來!」

之前傅恆離京之時,長青便尾隨傅恆一同去了山東,長青自小學習武藝身手不凡,而且飽讀詩書,不過他一向灑脫不羈慣了故而並未參加功名考試,此時仍可以想象兩個傷心欲絕的男人,兩匹馬,兩壇酒,夜黑月高懸,一路狂奔的情景。

霓裳從景陽宮走的時候,眼睛依然紅腫著,不過這並沒引起旁人懷疑,倒是落城覺得新鮮,對棠兒說起來,有些不置信:「她不是不願搭理景陽宮晦氣的魏官女子,為何又要去看?聽說紅著眼睛出來,莫不是動了情?」

自然霓裳求了恩旨來景陽宮是想讓傾暖想個法子讓長青離開,她回來找傾暖自然也是覺得之前皇後對她不錯,或許她真的有法子也未可知。本來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跨入景陽宮,誰知中間還牽扯到傅恆,如此更加好說,那傾暖和皇後之間的關系可要比她想象中的親近許多,她一定要讓長青離開皇宮,而且還是要盡快離開。

花意和玲瓏並不知傾暖為何在霓裳來的時候拿出了筆墨紙硯,姐妹見面說說話不就可以了,這筆墨紙硯乃是給那些附庸風雅的文人墨客准備的,此情此景的確是用不上的。可她們見自家小主心情頗是不好,也不敢打擾,更不敢多問,只是規規矩矩地收好了東西,預備著要默默退下。待花意要退出屋子的時候,傾暖才淡淡問:「霓裳是舉著聖旨來的,這些日子她在皇上跟前頗為得寵?」

她的景陽宮乃是弘歷親自下旨封下的,當時弘歷的原話是:「永不得旁人接近!」這話聽著極其傷人心,盡管傾暖知道那是不得已的表面話可當時她聽得時候還是很是心疼,因為弘歷的話不是:「日後無朕旨意不得隨意外出更不得外人隨意進入!」這兩句話雖然意思相近,可圈禁程度完全不同,頭一句是完完全全地限制了景陽宮周圍,而後一句只是限制了傾暖自己的自由而已。而能夠讓弘歷把第一句話的意思變為第二句話的意思的人,自然很是受弘歷寵愛才是。

門前的倆人面面相覷,她們不明白可也不知該如何寬慰此時此刻的傾暖,而突然間又有一個問題讓她們極為不解。傾暖此時此刻的傷心到底是與昔日姐妹見面的激動,還是看到最愛的姐妹和最喜歡的人在一起的心酸?她們不說,傾暖也不逼問,只是又是那樣拖著下巴看著院內的梨花樹,看著窗下的梨花風鈴,一坐便是天黑。

殊不知嫚姝在宮內一夜成名。

那天永璜走進,並未向嫚姝行禮,他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地吩咐著:「住手!」

十幾歲的孩子說話聲音還是脆生生的,可是那種皇家威嚴顯露無余,而且永璜的眉目之處像極了弘歷,那粗壯的宮女猛然轉頭,看到了永璜的眼睛,竟然嚇得連連跪下大呼:「萬歲爺饒命!」

永璜是鈺彤養大的孩子,嫚姝自然也不會好言相待,可她也不想去惹皇子,皇子都是太後的心頭肉,她不願去招惹慈寧宮。故而抬手示意奴才們把她抬起,後又昂著下巴道:「讓她跪在這里好好思過,毛手毛腳地也配待在宮里?真不知你額娘是怎么教你們的規矩!奴才出身的只配做奴才,旁的位份自然無福消受!」

她的這話尖酸刻薄著實難聽,鈺蓉想要去辯解可是嘴巴又麻又疼又辣怎么也張不開。轎攆隨著嫚姝的略帶著一絲痛快的笑意緩緩升起,卻聽後面一個幽冷的聲音道:「誰說奴才出身的只有奴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