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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女成長實錄 敵襲 4452 字 2020-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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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肩窄腰,肌理分明。

後背上的皮膚顏色不深,甚至有些白皙,但卻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感。

岑虞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進還是該退,只能愣愣地盯著眼前的後背。

紀昀也聽見了聲音,但他一點表示都沒有,仍舊不緊不慢地穿上了衣裳,遮住了漏出來的那一絲春光。隨後,他才轉過身去,看向岑虞,目光平靜如千百年未見日光的深淵,只眉眼里帶上了一絲戲謔:「還沒看夠?」

岑虞的臉更紅了,只是這一下,倒是把她的理智給拉了回來。她穩了穩心神,低下頭去,只是面上依舊有如火燒,紅的能夠滴血一樣。就連耳朵也染上了一抹紅霞,顯得分外嬌俏。

「紀叔叔,不知您叫我來是有什么事嗎?」

紀昀絲毫沒有剛剛調戲了一個小姑娘的自覺,長手長腳的一下打開了放在一側的幾個盒子,一邊打開一邊說著:「喏,給你的,你帶來的人呢?讓她們過來搬走。」

岑虞看了過去,才發現那里排列著一個個黒木箱子,箱子上刻著花紋,多是些芝蘭玉樹的,鎖扣打開了,便飄出一些甜味來。果真又是糖,數量豐富,那種紫色的反而最少,甜膩的味道使岑虞覺得馬車里有些太不通風。

居然又是糖,岑虞覺得自己在紀昀心目中的形象是否有些錯位,她張嘴,徒勞地解釋道:「紀叔叔,其實我今年已經十歲了……並不是那么愛吃糖的……」

紀昀挑眉看她:「你不要?」

「……我要,」岑虞挫敗地低下頭,「只是我只帶了一個采薇來,恐怕搬不回去。」

紀昀將那幾個箱子又一一地合上了:「等會我繞個路,送到你家去吧。」

岑虞點點頭,道了謝。便想借著這個機會讓他警醒他上輩子受傷的事情,只是想了半天,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紀昀本等她自己下車,卻見她半天沒有動作,一抬眼,看見的就是她神思不屬的模樣,知道她是有話要說,便開了車窗,將采薇喚到近旁囑咐一番。

等采薇走了,就直接吩咐讓車夫駕車。岑虞這才從沉思里回神,見車要走了,頓時道:「紀叔叔,秀姐姐她們正等我呢。」

紀昀轉去坐到車窗邊,不知從哪里抽出了一個矮幾,又拿出一個茶壺,竟就開始泡茶,聽見岑虞的話,頭也不抬地說道:「我讓你的丫鬟回去報信了,你就跟我一同去吧。」說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這才看向岑虞。「你有什么話,就快說吧。」

岑虞躊躇片刻,坐到紀昀對面,不待紀昀說話,就自己拿了杯子,給自己倒了茶,緩緩飲了一口,才開口道:「紀叔叔,今日……今日我與秀姐姐聽見有人說話。」

她又抿了一口茶,將茶杯放下,理了理思緒,接著道:「我不知該不該把聽見的說出來……」

紀昀只自顧自地喝茶,並不理會她,眉目在熱茶飄起的煙氣中,被渲染成了一副水墨畫。他的表情帶著些嘲諷,這嘲諷更像是在嘲諷他自己,反倒使他多出了一絲人情味。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岑虞又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聽見她們說,要刺殺聖上……」

紀昀終於有了些反應,他看了岑虞一眼,只一眼,目光便極快地收了回去。接著他把杯子放在矮幾上,臉上的嘲諷變成了實實在在地在嘲諷岑虞。

岑虞知他不信,但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剛才被紀昀叫來,一路上她都在想著這件事,原本只是想幫紀昀避過禍事,但不知怎么的,她越想下去,越是想把紀昀變成她計劃中的一員。

為了徐綺秀嗎?

……大概吧。

岑虞的神色變得怯懦起來,她把杯子里的茶飲盡,又苦笑了一聲道:「大約是我的臆測吧,只是紀叔叔,若您與寧國公府的姑娘同行,可千萬要注意一些。」

紀昀眉心一動,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岑虞。那目光中的鋒芒殺氣,全都斂去,只是卻讓岑虞覺得周身一冷。他面上可以用平靜來遮掩,只是這心里,卻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本都以為岑虞只是個普通的小姑娘了,只是運氣好,得了魏言相助,因此避開了上輩子的禍事,可他實在沒想到,岑虞居然真的如同他曾經猜想過的那般,與他一樣,重活一世。

他猶記得上輩子最後一次見她的景象,她茫茫然地伏在自己弟弟的屍體邊,連傷心也忘了,一身的死氣,像是已經不是個活人了一樣。

他那時候尚有閑心,過去幫扶了她一把,又把她好生安頓。只是日後的事情他卻是沒法管下去了,後來他就被厲王抓住,自身難保。

「哦?你這是什么意思?」

岑虞縮了縮脖子,拎起茶壺,給自己再次倒了杯茶,送到嘴邊,輕輕吹了吹,借著煙氣,才敢看向對面的紀昀。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對面的紀昀突然變得危險了很多,那雙風輕雲淡的眼睛里,像是帶著……殺氣?

對,就是殺氣,可是再仔細一看,卻好像剛才那一瞬強烈的感覺是她的錯覺一般。她猶豫了片刻,緩緩道:「我如今也說不出自己為何要說這樣的話,紀叔叔就算不信,也要多加留心。」

紀昀盯著她,心里漸漸趨於平靜,垂下的手中微微動作,已經把一個薄如蟬翼的東西拿在手中。這物名為索命,出處已不可考,堅硬如玄鐵,鋒利比魚腸。唯有一個弱點,那就是見不得水,見水則溶,且不留一絲痕跡。

用它來刺入人體內,沒有絲毫痕跡,便可以置人於死地。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再看岑虞。

岑虞如今一個深閨女兒,哪里接觸的到朝廷政局,可只要她開始接觸,就立刻回察覺自己的異樣。到那時,她便手握紀昀的致命弱點,若她再蠢些,把這件事告訴了別人……

他早已沒了上輩子的心軟,有些事,還是早早扼殺在襁褓之中的好。

「好,我會留心的。」

聽見紀昀的這句話,岑虞松了口氣,也有了興致去看紀昀給自己帶的糖。便放下茶杯,將幾個箱子一一掀開,又挑了一個看著順眼的,用帕子包了,小口吃了起來。

吃完才道:「紀叔叔的糖哪里來的?怎么我爹都尋不到?」

紀昀的目光卻落在她的帕子上,岑虞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疑惑道:「怎么了嗎?」

「倒很少見你這歲數的姑娘用白帕子。」

「哦……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他只用白帕,我就跟著用了,」見紀昀的眼色更奇怪了,岑虞想到他這輩子也還是用白帕,這下有些解釋不清,只好道,「紀叔叔別想多了,那個人不是您。」

說完又覺得解釋地不妥,又補了一句:「其實跟您也有關系。」

紀昀不說話,閉上眼睛。

岑虞松了口氣,又去拿糖。紀昀卻突然開口道:「怎么還在馬車上吃東西?」

岑虞的臉再次紅了起來,比剛才還紅,老老實實收了帕子,看向桌子,見沒有殘渣,才心頭微松,再回憶起剛才自然的動作,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進去。她本也不是那么貪嘴的人,只是最近被紀昀的糖給喂慣了,這才做出那樣的舉動來。

紀昀把手里的索命一寸一寸地收了回去,心里對自己說道,就算是為了岑翊舟,留她一命。她也還有其他用途,比如掩蓋住自己的異常,再比如把她當成餌,去釣那些警惕的大魚。

又或許是因為這世上恐怕再也無人能記起以前的自己,連他也快要忘了,卻還有一個小姑娘記得。若連她也沒了,那這個世上,就在沒有人記得,他紀昀,曾經也是個忠臣良將……

一時間馬車上有些靜寂,過了片刻,紀昀才懶懶地開口說道:「你覺得寧國公府如何?」

「什么?」岑虞有些疑惑地看向紀昀。

紀昀挑起眉,看向她道:「你不知道?」

岑虞立刻想到了徐綺秀與自己說的那件事,寧國公府有意將他家三姑娘嫁給紀昀,她試探著問道:「是寧國公府三姑娘與紀叔叔的事情?」

紀昀嗯了一聲,開口道:「我與那三姑娘不過兩面之緣,並未生出任何心思,不過上回寧國公曾與我提起這事。我尚未應答,已經是滿城風雨,可見那三姑娘倒是情深至極。」他臉上現出些譏笑來,但很快又掩飾下去,接著說道,「如今我應下倒也無妨,礙著兩家面子而已,但我心里不喜,對她也做不出來那等兒女情意來,寧國公府倒於我極有用處,你說,我該不該應?」

這種話,對她一個不過十歲的小姑娘說,是不是太不合適了些?岑虞看了紀昀一眼,他臉上倒是平靜無波,看不出來剛才曾暗諷那寧國公府的三姑娘不尊禮數,好使心機手段。

岑虞在心里嘆了口氣,她真是越來越看不懂紀昀了。想了一陣,開口說道:「誰沒有一時三刻鬼迷心竅的時候,多情時苦,總想使些法子讓自己快活一些。」就像徐綺秀,明知沒有結果,那裴逸甚至無心撩撥她,一廂情願,卻也難忍,一時行差做錯,就做出一些讓自己後悔不迭的事情來,「可人生在世,唯情之一字最是無根無際,世人愛的不是人,是那張紅粉骷髏的面相罷了,人老色衰,此情不再。心里反倒會生出怨懟來,怨天怨地,怨自己當初瞎了眼睛。」

岑虞兩輩子都不曾沾惹過情愛的事情,但她身邊卻有許多男男女女因這兩字而做出許多不體面的事情,一時傳為笑談。男子還好,一轉頭照樣娶妻生子,女子卻後半生再也沒了著落,或是許為人妾,或是常伴青燈。

「更何況人心哪里是那么容易滿足的?她想嫁你,就是想與你恩愛共好,白首同心。又哪里忍得了你敷衍了事,與心里所想不符,因愛而恨,常出此事。」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答應?」

岑虞握緊了兩只手,躊躇道:「這要看紀叔叔是怎么想的了,若紀叔叔是想兩家結兩姓之好,一心而行,那紀叔叔娶了人家姑娘,自然要對人家姑娘好些,不然結親結仇,一字之差罷了。」

紀昀微微頷首道:「沒想到你也能說出這樣的道理來。」

「哪里就是什么道理了,不過……紀叔叔是要答應嗎?」岑虞還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紀昀不理會她,反而道:「到了,下車吧。」

他話音剛落,馬車果然依言而停,外頭傳來嘈雜的人聲,岑虞微微開了車床,往外看去,見人來人往,卻不雜亂,門前兩座石獅,與人比高。中間是道紅毯,紅毯邊上倒是看見兩張相熟的面孔來。

一個是擬藍,想必是專門來等她的,另一個卻是蕭二姑娘,她身旁奴仆簇擁,將她遮了大半,也不知她在這門口作甚。

岑虞與紀昀先後下了馬車,擬藍便立刻迎上來,先對兩人行禮,隨後說道:「多謝紀大人照顧我們姑娘,夫人她們都在等著,奴婢就先帶姑娘去後院了。」

紀昀點了點頭,從紅毯正中往里走去。蕭二姑娘見了他,目光立刻尋到岑虞,朝她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岑虞也朝她一笑,隨後跟著擬藍往里走去。

到了後院,先見了徐氏,得她幾句訓斥,又隨她見了一個婦人,說是她應該喊姨母的,岑虞知道那便是徐氏唯一的庶妹了,聽說嫁的人家也相當不錯,如今一見,金釵玉環,面色紅潤,可見的確不錯。

見過了那位姨母,岑虞便與徐綺秀坐到了一塊去,她面色蒼白,雖然被周圍的喜慶氛圍強染上一層紅色來,但到底是心里有事,實在藏不住,眼神焦躁,笑容也十分牽強,見到岑虞,才稍微好些。

岑虞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心里又硬了兩分。隨後找來采薇,吩咐她回家一趟,拿來一個玉瓶,對外則說是落了一件首飾,要回家去拿。采薇辦事向來穩妥,嘴又牢靠,趕在徐綺蕊的花轎進門之前,將東西拿了來。岑虞從玉瓶里倒出一些葯丸來,給了徐綺秀兩顆,吩咐她小心放好,回到家,若是想做戲做全,就先吃一顆。她給徐綺秀的葯丸與當初徐玉珠讓顧璇吃的虎蒼散有些相似,是魏言的獨門秘方,岑虞聽他提起,軟磨硬泡要來了方子,做了一瓶。

不過這葯丸葯效十分溫和,也只有一夜的作用,是葯三分毒,自然不可能全無影響,但眼下卻容不得她們去想那么多了。

徐綺秀問了葯效,便點點頭道:「我回去就吃。」

岑虞嘆了口氣:「我也陪你一塊吃。」

徐綺秀抽了抽鼻子,又攬住岑虞,悶聲道:「你其實不必這樣的。」

岑虞只握緊了她的手,沒再說話。

徐綺蕊到底是記掛著自己的妹妹,進了洞房,還是讓自己的丫鬟給小沈氏捎去消息,讓她好好問問徐綺秀到底怎么了。這才稍微把心放下一些,在房中靜坐安等。

此後種種熱鬧,自不必提。

熱鬧散盡,已經是深夜時分,岑虞與徐綺秀分別,各自歸家,徐氏面上有些疲憊,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問道:「今天你跟秀兒到底是怎么回事?」

岑虞沉默地挽住了徐氏的手臂,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娘,我們聽見……」

「聽見什么了?」

岑虞卻沒回答她的話,而是蒼白著臉,再也不肯往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