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拜仁慕尼黑隔天返回漢諾威，卓楊便送走了姐姐，大姐頭收拾好行李回國了，卓秋天是要回去參加這個月底的陝西省公務員錄用考試。

以卓秋天一向運籌帷幄的女將風范，也不由得對自己的職業選擇犯了難。她一時想不出應該干些什么，干什么工作都好像興趣缺缺，並不是很能提精神。

卓家雖不是什么權貴家庭，但多年良好的為人處事積累下的人脈多少還是有點，把閨女安排進小學或者中學，去做一名每年都有寒暑二假的英語教師，也算悠然怡情；或者去省屬外貿單位進入事業編制，倒也旱澇保收，而且住房醫療養老等各種福利很是優渥。只不過，卓秋天對這些按部就班的工作有點提不起興趣。

要么就像現在時興的那樣，去經營上一家格調獨特的咖啡小店或者小音樂酒吧，反正卓家現在也能掏得起本錢，卓楊那只大肥羊巴不得讓姐姐拿去敞開花。但卓秋天對此卻不感冒，只有那些假小資偽文青才愛這種調調，實則本質上和開便利店經營生肉鋪的個體戶沒什么區別。

要么就自己創業，開個小公司做貿易做商業，依托互聯網搞電子商務，這是非常有前景的朝陽產業。然而，卓秋天還是覺得沒勁，這些行業無非就是使勁掙錢，用金錢的多少來體現價值，對她這樣理性和感性並存的現實理想主義者，誘惑並不大。

思來想去，對生存並無緊迫感的卓秋天覺得什么都可以干，什么也都不著急，自己畢竟也才二十二歲，想掙錢想安穩有的是大把機會。恰好近些年考公務員是一股熱潮，天生領導能力強大的卓秋天突然對走上仕途有了點想法，說不上多熱衷但去試試總不礙事。

父親母親原本的意思讓她不要著急，玩夠了再說，尤其是卓彤彤，他把閨女寵得都不像話。知道寶貝女兒喜歡四處亂跑，就建議卓秋天干脆去做個環球旅行家，什么？沒錢？老爸我給呀！

雖然老爸的建議非常理想化也非常誘人，但卓秋天畢竟是個相當懂事的姑娘，知道老爸老媽為了培養自己和弟弟，半輩子省吃儉用頗有些清苦。自己老爸老媽深諳富養閨女之道，家境雖然中等但她從小在物質上沒有輸給過任何同學，而老爸老媽卻從來沒有抱怨，也從來沒有在子女面前邀功。

這兩年因為弟弟出息了，老爸老媽手頭上才寬裕了一些，卓秋天看著父親母親每個周末不是開車去山中踏青，就是去看電影聽音樂會，她心里也洋溢著快樂。

剛上初中的時候，突然流行起學舞蹈，看著班上幾位女生每天放學後結伴去跳舞，看著她們穿著漂亮的芭蕾舞蹈服，卓秋天非常眼熱。那個時代，社會上有了一大波剛富起來的人，人們稱之為暴發戶，這個收費昂貴的舞蹈班就是投這些人附庸風雅的喜好而來，但年幼的卓秋天並不知情，她只是單純渴望芭蕾舞。

卓彤彤和妻子毫不猶豫就滿足了女兒的這個心願，沒怎么去考慮家中的存款見了底。舞蹈班就是高貴，一水兒的前蘇聯國家一級演員，水准高得嚇人，全然不顧這些剛上初中的女孩子已經錯過了最佳年齡，隔三差五變著花樣收費，反正掏得起學費的家庭也不在乎再多花一點，可工薪階層的卓家是個例外。

為了一套可以登台演出的標准進口芭蕾舞演出服，卓秋天再一次向爸爸媽媽張口了，於是，他在無意中聽見了父親和上小學的弟弟之間的一番對話。

「卓楊，爸爸和你商量一下，那雙全皮碎釘足球鞋先不買，好不好，你先穿著那雙大波紋將就將就，先給姐姐買演出服。暑假，暑假爸爸一定給你買。」

「……好吧，先給姐姐。姐姐是要去國外演出嗎？我能去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