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棍科斯塔庫塔雙手蒙住自己的臉，無聲哭泣了很久，眼淚順著手掌的邊緣不斷滲出。

少年和青年的嚎啕大哭會撕心裂肺，但老男人無聲的流淚卻才真正讓人感覺悲傷。老男人的眼淚來自心臟，來自靈魂。

卓楊的話讓科斯塔庫塔終於正視了自己一直不敢面對的心底之暗，他終於勇敢地面對了自己內心中最隱秘的情緒和虛榮。然而，這是一種血淋淋的揭開，一種殘酷的真實。

馬爾蒂尼一直沒有出言安慰自己的老兄弟，就這樣默默無言陪在科斯塔庫塔身邊。時間過去許久，警棍終於止住了眼淚，他接過馬爾蒂尼遞過來的紙巾盒，擦拭著紅腫的雙眼。

科斯塔庫塔用紙巾捂住鼻子狠狠擤出兩管悶鼻涕。

「警棍，你想好了？」馬爾蒂尼見他平靜下來，這才開口說話。

科斯塔庫塔點點頭。「想好了，退役後我離開圓桌團。對不起，保羅。」

「警棍，你和鋼筋、老虎、卡爾洛他們不一樣，你是圓桌團的創始人，他們不是。你想好了？」

科斯塔庫塔沉沉地低下頭，又點了兩點。「想好了。」

「你這么做會讓弗朗哥和手銬很難堪，警棍，你想好了？」巴雷西和塔索蒂已經退役多年，但仍然在圓桌團把持著很大的話語權。

科斯塔庫塔低著頭猶豫了片刻之後，依然還是輕輕點了點頭。雖然輕微，但顯得堅決。「想好了！」

馬爾蒂尼又沉默了。

警棍能終於感悟到的事情，馬爾蒂尼心里怎么會不清楚，很多年前他就已經痛苦地面對過自己的內心。馬隊心里清楚，非常時期應運而生的圓桌聖騎士團其實早已經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ac米蘭結束那個動盪的低谷時代重新走上爭霸的行列後，就已經不再需要圓桌了。

正如警棍所說，其他俱樂部並沒有圓桌團，但同樣也在竭力維護內部團結和球隊榮譽，這方面他們並不比米蘭差分毫。

在一家職業俱樂部中，圓桌團的長期存在顯得很怪異，俱樂部每一項工作都有專門而且專業的人員在負責，面面俱到無一遺漏。球員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全都有職能部門在操心，而圓桌團並不在職能部門之中，卻干著這些部門的事情。

圓桌騎士團一直以來依靠抱團而產生的巨大威望和影響力運轉，不可否認其中有相當積極因素，也為俱樂部和球員辦了很多實事。但圓桌團成員如今到底大公無私多一些，還是迷戀這種影響力多一些，這是一個很考驗內心的問題。

其實從六年前『阿爾貝蒂尼事件』之後，馬爾蒂尼一直就在思索這個問題。當他撥開眼前自己為自己設置的重重迷霧，看清楚問題的本質之後，圓桌團打著『團結與榮耀』的旗幟卻霸占著話語權的棧戀自私的行為，便一一浮現在他的眼前。

從那一天起，馬爾蒂尼就知道，圓桌騎士團終將有一天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里，時間早晚的問題。馬隊甚至對這個時間有一個大致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