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蓬德輪渡是米蘭非常有名也非常昂貴的餐廳，它當然並不真的在船上。這里的餐桌擺在石板上，你可以遠眺米蘭運河水道。阿爾蓬德輪渡的火腿和烤兔肉以及豬肉卷都十分美味，卓楊對這里很熟悉。

卓楊和蔻蔻，安切洛蒂和他的女朋友瑪麗娜，四個人在臨窗的餐桌上一邊消滅著盤子里的菜餚，一邊低聲交談。今天是星期天，蔻蔻大清早就從漢諾威飛來了米蘭，卓楊去機場接她的時候，天色還沒有完全大亮。

五月份了，卓楊很忙碌，不止球隊，米蘭音樂學院這里不怎么能走得開，所以只能辛苦蔻蔻來回折騰。如今相愛至深，卓楊不會再放任蔻蔻單獨出沒，漢諾威那一邊無論何時瘋狗蘭德都車接車送是拍著胸口保證了的。如果非要排個名次，家人之外卓楊最信任的人里面，狗爺鐵進前三。

卓楊如今還是米音院客座研究員的身份，但米音院教授聯席會議已經作出決定，六月份卓楊研究生畢業後，米音院將邀請他成為正式的客座學者。屆時，這個雖然獨一無二但卻不倫不類的『客研』就可以壽終正寢了，以前不曾有過，此後也不會再有。

人家既然賞了臉，卓楊自然也要多出出力，這段時間他都盡可能泡在米音院里協助教授們的工作。蔻蔻在黏人上很任性，她就跟著卓楊在校園里走出走進，卓楊去哪她去哪，周圍或驚艷或詫異或別的什么眼神她並不是全裝作沒看見，而是真沒有看見，因為她的眼睛里只有卓楊。

安切洛蒂請卓楊吃飯，卓楊說要帶上蔻蔻，安胖表示：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本人受寵若驚也必然令阿爾蓬德輪渡蓬蓽生輝，那我也帶上瑪麗娜好了。

卓楊和安胖的關系是在二月份里突然變得親密的，緣由就是因為安帥那個不守婦道的老婆路易莎·吉貝里尼。

卓楊自從撞見路易莎在外面有情人之後，心里一直不是味兒，他有些見不得安胖這種老實人吃如此一個綠帽子虧。後來拉伊奧拉通過私人偵探把路易莎偷人事實調查了個底兒掉，坐地能吸土的老娘們兒在三個情人之間左右逢源玩得那叫一個好嗨喲，感覺人生已經到達了高潮。

卓楊憋呀憋，這事兒好說不好聽，可他才多大年紀，城府這東西他還玩得很生疏。一次次看著路易莎在安切洛蒂面前裝賢惠秀恩愛，一次次看見安胖看向發妻時眼神里化不開的溺愛，卓楊終於忍不下去了。

二月份他從國家隊比賽回來後，就在這間阿爾蓬德輪渡里，卓楊裝出完全不知情的樣子試圖給安切洛蒂提個醒。

「哈哈哈，夫人的弟弟倒是跟她長得不太像，我在佛羅倫薩遠遠瞧見他們的時候，要不是夫人和她弟弟手挽著手，哈哈哈，我才不會想到那是她弟弟呢，哈哈哈……」

然而，如此笨拙和直白的梗卻沒能讓安切洛蒂臉色大變，也沒有讓他慌亂和尷尬。安胖聽到卓楊蹩腳的說法，稍一愣神後便笑了起來。他一句話也沒有說，沒有追問沒有反駁，就這樣一直笑，把頭埋在桌子上一直笑。

笑雖無聲，但看得出安切洛蒂很開心，如釋重負。

就在卓楊尷尬到手足無措之際，安切洛蒂抬起頭來，仍然笑臉盈盈，甚至笑出了淚花。

「卓楊，謝謝你。你是個好孩子，謝謝你。」

「卡爾洛，我……我沒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