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活人還能被尿憋死？

當然不會，實在憋不住了大不了尿褲子嘛！但卓楊總不太好尿褲子，這么大的角兒，把褲子尿濕了就是丑聞。

卓楊在醫院里陪著沈叔叔聊了兩個多小時。沈叔其實沒什么大毛病，電腦前面坐久了，猛得站起來後頭發暈眼前發黑，險些一頭栽到地上。以前蹲廁所也出現過這種情況，但後來家里換了抽水馬桶，這些年便沒再有過。

沈叔沒當回事，但阿姨沒敢大意，五十多歲的人了，一些心腦血管問題到了逐漸顯露的年齡，便催著讓沈叔上醫院查查。

的確有點輕微腦梗先兆，但其實這很正常，開始衰老的人基本上都有。聽專家說，人老了之後，心腦血管和癌症必得其一，誰也逃不掉，早晚而已，這是生理規律。

學校里在放暑假，家里也沒什么事，阿姨就和大夫商量，讓沈叔住院調養調養。沈叔主外阿姨主內，沈叔是在家很聽老婆話的男人。現在並非秋冬季心腦血管高發期，床位不緊張，沈叔便住進了神經內科，每天輸點川芎嗪和辛伐他汀之類的常規葯，權當休息。

白天五個小時四瓶液體輸完，護士拔掉針頭他也就背著手溜達回家了，隔天趕八點半醫生查房前再過來。大學教師住院醫保報銷85%，自己花不了多錢，而且兒子沈弘毅在干大買賣，家里也不缺錢。

卓楊來醫院陪著沈叔聊聊天，時不時抬頭看看，差不多了按鈴讓護士來換葯。沈叔又不是動不了，不需要人伺候，想解手的時候卓楊幫著提著液體袋子去衛生間牆鉤子上掛好，解完了再幫著舉回來，僅此而已。

不過，卓楊一上午連這點簡單的殷勤也沒輪上獻，因為沈叔沒上廁所，也幸好沒上，病房里的衛生間堵了，說好工人來通一直也還沒來。否則還得陪著沈叔去樓道里上大廁所，然後一幫小護士笑嘻嘻圍觀卓楊。

到了中午飯點，後面還有一瓶安克洛酶還沒有掛上，阿姨提著餛飩和涼皮來給沈叔送飯了，卓楊便起身告辭。

這一站起來，卓楊才感覺尿憋得有些厲害，剛才一直坐著還不太急，想著再等等，這會兒就有點等不了啦。

病房里廁所不能用，樓道里衛生間門口一大爺的輪椅卡在那里進不來出不去，卓楊戴好墨鏡索性朝著對面走去。

電梯間和中庭，一邊神經內科，一邊神經外科，建築結構左右是對稱的，神內的衛生間在什么位置，神外的也就在那里。風風火火沖進神經外科走廊，卓楊猛然反應過來：葉子不就是在這里的神經外科嗎？

去年十一月和蔻蔻牽手游北非小城休達，卓楊邂逅了出國游的高中同學葉子，彼此約好卓楊回國後再敘，然後卓楊回頭就給忘了。並非他故意想忘，只是沒有專門去記。

所以當身臨其境，卓楊便又想起來了。但此時水火不留情，顯然不是敘舊的時候，先去請出小卓楊減負再說。

誰知事情就這么巧，葉子恰好從病房里端著護理盤拐出來和急火火的卓楊險些撞個滿懷。護士在醫院里都比較凶，訓誰都像訓兒子，葉子香眉冷凝便要發火：「你……」

即便戴著大墨鏡也還是馬上認出來了，葉子的臉上瞬間堆滿鮮花，大叫一聲：「……卓楊！」

卓楊手指抵唇：「噓——，葉子，制服不錯。我先去上個廁所，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