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花並不稀奇，種植在王宮的後庭花園里，只是因為此花是西班牙的國花。

卓楊湊到花株前，假裝很感興趣地端詳了片刻，還像個游客似的掏出手機給花骨朵拍了幾張特寫。然後又舉著手機半弓著腰向後退出幾步，打算離遠點再來幾張。

誰知這一退，卻撞到了人。

卓楊小吃了一驚，因為剛才這里明明沒有人，而且以他敏銳的感官，即便背對著，有人靠近也會知道。

這里是王宮，是需要注意禮儀的地方。卓楊說著『lo siento』側過身來，心里還嘀咕：我看不見，你也不知道躲一下？

撞到的是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比卓楊稍低一點，身材很普通。比較稀罕的是，他是個東方面孔，准確來說，像是個南亞人，印度或尼泊爾那種。

西班牙王宮里出現這樣一張面孔，似乎也並沒什么奇怪，卓楊自己還不是個中國人？

卓楊用西班牙語說了『抱歉』，但此人卻毫無表示，也不知道是沒有聽懂還是怎么，他只是很漠然地看著卓楊。

表情中，沒有敵意，沒有善意，什么都沒有，很空洞的樣子。卓楊卻從他的態度中覺察到了一絲不安，他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但還是不由自主稍稍做了戒備。

此人顯然感受到了卓楊的戒備，因為他的眼神中流露了點顏色，譏笑的顏色。

「你沒有見過石榴花？」他問卓楊，用的是法語，語氣很平淡。

卓楊搖了搖頭，用西班牙語說：「如果你對石榴花好奇，可以去查一查百科全書。」

來人微微點了點頭，依然面無表情用法語說到：「人類是因為好奇心才成為萬物之靈。」

卓楊覺得這樣的對話很無聊，便沒有再回答。

「卓楊……」身後有腳步傳來，蔻蔻在叫他。

來到近前後，蔻蔻對著中年男人說：「夏爾馬先生，你好。」

夏爾馬終於有了表情，他謙卑地朝著蔻蔻鞠躬示意：「夏爾馬很榮幸見到尊敬的克瑞絲汀公主殿下。」

「不用客氣，夏爾馬先生。」

「尊敬的公主殿下，夏爾馬就不打擾您了，請恕我告辭。」說完，夏爾馬後退兩步，然後轉身走開了，身影消失在庭院走廊的盡頭。

卓楊問蔻蔻：「他是誰？」

「摩納哥王儲埃爾居勒的侍衛長，夏爾馬司令官。」司令官就是司令勛章，一種低級別爵位。

「夏爾馬……，他是個奇怪的人。」卓楊說。夏爾馬剛才給卓楊的感覺中有一點點熟悉，但他還沒捋清楚是怎樣一種熟悉。

「據說他來自尼泊爾，對埃爾居勒很忠心。」

卓楊聳了聳肩，拉起蔻蔻的手朝宴會廳走去。今天是卓楊第一次看見夏爾馬，但他不知道，夏爾馬已經看見過他好幾回了。

猛然間，卓楊想起了剛才夏爾馬身上的熟悉感覺來自哪里，那種平淡漠然、近乎到隱形的感覺，他在曉彤那里見到過。

夏爾馬是個高手！

卓楊停下腳步，回身向夏爾馬消失的地方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