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在修道上的學問,張果要高於袁天綱。老袁更像一個江湖俠客,老張頭則完全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老神仙形象。
但實際上,老袁以俠入道,他的俠義就是他的道,老張頭卻真的是個江湖混混,歪門邪道他比老袁懂得多的多。
跟著老虎學咬人,跟著巫婆跳大神。劍聖裴旻憑空乍現,老張頭和他的師弟沐岳連絲毫時間也沒耽誤,馬上哭天搶地解釋沐岳是冤枉的。
兩人又是指天發誓,又是跺腳咒罵,老張頭的唾沫星子都說白了,粘在他能拖到地的白胡子上,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裴旻充耳不聞,他動作輕柔舒緩地從長亭里的石凳上拿起自己的劍,對著沐岳說:「一命抵一命,拔劍吧。」
沐岳:「我沒劍,我的劍丟了。」
「你還真是個廢物。」
老張頭急忙同意:「對對,我師弟真的就是個廢物,他怎么可能殺死裴仲呢?劍聖的兒子,怎么會被沐岳殺死,對吧?」
「張真人,你請回吧。」裴旻面無表情。
「好好好,我這就回。」老張頭一拉沐岳:「師弟,咱們走,別打擾劍聖賞月。」
「張真人,別給自己找麻煩,你走吧。我不想殺你,因為殺了你會很麻煩,所以你不要逼我。」劍聖裴旻說:「你保不住沐岳,沒人能保住。張真人,你是怎么回事,咱倆心里都清楚,你唬不住我。」
「丟下沐岳,我與張真人還是井水不犯河水。」
沐岳說:「師兄,你先走吧。」
轉過身朗聲說道:「劍聖,我真是冤枉的,請你相信我。」
裴旻說:「無所謂。我聞訊後拋下隨從,單騎趕回來就是不想讓你逃掉。一路上我殺了五個人,只是因為他們走得慢,擋了我的路而已。這五個人和裴仲的死毫無關系,所以,沐岳你覺得我會在乎你是不是被冤枉的嗎?」
「我就這么一個兒子,說句不該說的話,為了給他報仇,即便屠盡長安城,我也干得出來。」
這就很不講理了,不給人解釋的機會,解釋了也不聽,聽了也不信。
老張頭哆哆嗦嗦去牽自己的驢,沐岳也不再強行去辯解,他打算等老張頭走開之後,突然朝另一邊跑,然後是否能從裴旻劍下逃得一命,就看造化了。
劍聖裴旻長得儀表堂堂,一個人站在那里就像聳立著一座山。在山里練了七十九年劍的沐岳心里很清楚,面對這樣一個大武術家,自己就算再練七十九年,別說是他的對手,估計在他劍下還是走不過十五六招。
何況現在還沒有劍。
劍聖應該是個講究人,但死了獨生兒子的父親不用講究。還沒等被嚇傻了的老張頭走開,裴旻便拔劍縱身直刺沐岳前胸。
完嘍,有劍也躲不開。沐岳心說。
然後眼皮一閉,等死。
『當~~~!』耳聽金戈相擊之聲。
別說沐岳,就連裴旻都被嚇了一哆嗦。
通玄真人張果笑眯眯站在沐岳身前,手里拿著他玩音樂用的洞簫。「裴旻,不是沐岳干的,你應該去追查真凶。」
猝不及防之後,裴旻來了興趣:「張果,都知道你擅長裝神弄鬼,沒想到你還是個習武之人,呵呵~~」
「本真人不耍劍,但從沒說過不會舞蕭。」
「好——好,那我今天倒要領教一下張真人的武藝。」
「裴旻,要不要我給你吹個蕭?」
回答老張頭的是劍聖的劍,一劍一蕭登時戰成了一團。
沐岳知道老張頭的鐵木洞簫其實也是武器,關鍵時候能當短哨棍使。也知道他大小算是個武術家,反正別看老得縮成蝦了,但切磋時沐岳不是對手。
可沐岳更清楚,老張師兄不是老袁師兄,他絕不是裴旻的對手。但沐岳也不再是昔日的楊毅,同樣也不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