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又說:「一對一公平比武,你既然能殺了我師傅,我應該不是你的對手。如果你殺了我,此恩怨也一筆勾銷。」
「行。」羊一說:「不要告訴魯達,他是好人。」
「可以,此事與魯達無關,他也救了我的性命。如果武松不死,他就是我的親師弟。」
羊一滿意地點了點頭:「一言為定。你的傷口愈合得很理想,中午要不要喝點酒?」
「武松求之不得。」
羊一笑著起身去查看武松前胸幾處大傷口的綳帶,夏日炎熱,武松身上除了褻褲,也就只剩下綳帶了。羊一也只穿著寬松涼快的中衣,大敞著領口。
他一彎腰,胸前懸掛著的一串零碎就耷拉了出來。
大西洋灰鯊的魚筋編織而成的短繩,上面系著許多小東西,都是羊一這五百年來一些故人的紀念之物。
蘿姬的珠玉扣子、水晶吊牌中周瓔珞的一縷秀發、貝海婭曾經貼身的一枚大馬士革金幣……,等等,總共有七八樣之多,羊一始終隨身佩戴,當掃地僧的時候也沒離身。
武松的眼睛死死盯住這一串東西。
羊一說:「都是些故人之物,不值錢,但也都無價。」
「可否讓我看看?」
羊一麻利地取下來塞給武松,都是光明磊落的漢子,沒到以命相搏之日前,甚至可以以命相托。
武松沒有查看其它物件,只是使勁盯著那朵銀質芙蓉花,那是武蕙青的遺物,花蕊中有個『青』字。
羊一把他的傷口重新包扎了一遍,武松才看完。
「你是岳木的什么人?」
羊一大為驚訝,『岳木』這個名字兩百多年前就不用了,遇到陳摶之後就沒再叫過這個名字。再准確一點,222年前在邢州和徒弟武大牛分別之後便沒再用過『岳木』。
這世上,不可能還有人知道『岳木』。
他愣了片刻,說到:「我就是岳木。」
武松也愣了,他看著羊一半天說不出話。
大眼瞪小眼半晌後,武松一字一頓說到:「我家中,有和這個一模一樣的銀牌吊墜,花蕊中間一個『中』字,乃祖傳之物。」
說完,他便極其凝重地看著羊一,眼睛一眨不眨。
羊一驚訝得滿身雞皮疙瘩。
「你是武大牛……十三太保李存孝的何人?」
「乃武松高曾祖。」
羊一長吸一口氣,禁不住老心大慰。
話說到此處,淵源便十分清楚了,但武松難以置信,換成誰也不敢相信。
「你是……岳木仙師祖?」
「是我。孩子,不管你信不信,真的是我,我是武大牛的師傅,我就是岳木。」
206年前,十三太保李存孝謀反,被晉王李克用車裂而死,滿門抄斬,時年36歲。
但在事發前,李存孝已經有了警覺,他秘密安排忠仆將五歲的幼子藏回了邢州,那里是他和師父岳木生活過的地方。一起帶回去的,還有傳家之物、『中』字芙蓉花銀吊牌,和師尊岳木的秘密。
在李存孝的安排下,幼子恢復了原先的『武』姓。
兩百年過去,武家後人雖然人丁並不十分興旺,但也開枝散葉,主支就是武松一家,居住在邢州清河縣。
武松的父親早亡,他基本是由兄長武植撫養長大的。武植是個讀書人,秀才功名,在清河縣衙做書吏,妻子潘氏出身邢州富戶,其娘家是大宋開國大將潘美的小妾庶出後代。
潘氏賢惠溫淑,不但模樣俊俏,而且持家有方。長嫂如母,她督促小叔子武松不要只知道舞刀弄槍,當今大宋讀書考取功名才是正途。
日子久了,武松心中煩悶,和嫂嫂吵了一架之後便離家出走,開始了江湖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