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大夫人猝死(1 / 2)

名門醫女 七萌主 4335 字 2020-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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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蒲州城外二十里地的偏遠小鎮上,主仆二人翻身從馬背上下來,在一家還算干凈的客棧住了下來。

「少爺,明日便能到家了。」書童打扮的少年略顯清瘦,但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讓人眼前一亮。

被稱為少爺的男子身材頎長,月白色的束腰錦袍,襯托得他玉樹臨風,英姿颯爽。他有著一張極為難看的俊顏,帶著讀書人特有的俊雅氣質。眉毛英挺,鼻梁高懸,一雙隱晦不明的眸子幽長而深遠,讓人一眼望不到盡頭。

盡管風塵仆仆,可少年身上的儒雅之氣依舊不見,沒有絲毫的狼狽。「梧桐,什么時辰了?」

叫梧桐的書童瞧了瞧外面的天色,估摸著說道:「大約申時一刻了…少爺可是餓了,小的這就去讓掌櫃的張羅膳食。」

清俊男子在屋子里找了把椅子坐下來,總覺得心里很不踏實。「梧桐…今兒個早些睡,明日一早就動身。」

梧桐怔了怔,忙哎了一聲。

這一夜,少年輾轉反側,怎么都無法安心入睡。好不容易折騰了半宿,天邊泛白的時候,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少爺…少爺醒醒…天亮了…」梧桐一大清早起來,見主子還在沉睡,忽然想起昨日主子的吩咐,忙上前去喚了幾聲。

少年從夢中驚醒,見天已亮,這才迅速的起身穿衣。用梧桐打來的冷水洗了把臉,連早膳都顧不得吃,就騎馬上路了。

因為是早晨,蒲州城內街上的人還不多。只有稀稀拉拉幾家鋪子開了門,路邊零星的擺出了幾個小攤兒。

「少爺,再有兩柱香的功夫就到了。」梧桐跟著少年進了城門,臉上也洋溢著興奮的笑容。

少年性子沉穩,輕輕地嗯了一聲,便徑直打馬朝著裴府方向而去。

裴府

「大夫…求你救救我家夫人…」周媽媽看著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尤氏,急得眼淚直往下掉。

那大夫搖了搖頭,面色凝重的說道:「不是老朽不肯救治,而是…病入膏肓,老朽也是無能為力…還是另請高明吧!」

周媽媽一聽這話,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身子一陣發軟,險些沒站穩。「怎么會這樣…夫人明明好了許多,怎么會…」

尤氏是她仰仗的天,若是這天有一日不在了,那么她又該如何在府里立足?眼神不由自主的滑向床榻之上,而尤氏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色卻像針尖一樣刺向她心里,讓她痛徹心扉,繼而雙腿一軟,轟然跪倒在地。

「夫人…」凄涼的呼喊聲破口而出。

守在屋子外的丫鬟婆子聽見周媽媽那凄厲的叫喊聲,神色均是一僵,心中大感不妙。等到其他主子趕到尤氏的屋子時,尤氏已經說不出話來,只吊著一口氣在了。

瑾蕪院

「小姐,大夫人…怕是不行了…大夫都說無能為力了…」侍書氣喘吁吁的從外頭奔進來,立馬將這個驚天的消息稟報給了自家主子。

裴瑾正縫制著一個靜心寧神的香包,被侍書這么一陣嚷嚷,差點兒將綉花針戳進肉里。「慌什么…不是早在預料當中的么…」

侍書怔了怔,這才想起小姐前些日子說的那番難以言喻的話。

「二夫人想要保留管家的權力,有一個法子是一勞永逸的。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能夠狠得下心來…」

起初,侍書並未了解這話里的意思。如今大夫人的噩耗傳來,她才幡然醒悟。原來,小姐早就預料到了這么一天。

不過,那位的心也真夠狠的。

為了能夠奪權,簡直喪心病狂,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表面上看著柔柔弱弱,知書達理的模樣,實際上卻是個心如蛇蠍的女子啊!

「嘖嘖嘖…看來,她也是被逼急了啊…」裴瑾放下手里的活計,忽然沒了繼續綉下去的心思。

縱然大夫人不討喜,也有可惡之處,可到底於她並沒有實質性的傷害。如今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也怪可憐的。「這就是所謂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小姐…老夫人都已經趕過去了,我們是否也…」侍畫在一旁提點道。

裴瑾嗯了一聲,道:「自然是要去的…替我找一套素凈的衣裳來…」

侍畫打量了主子一眼,發現她穿著一套桃紅色的齊胸襦裙,這樣去探望大夫人的確不太合適。於是在衣櫃里翻找了一遍,取了一套月白色的如意襦裙來給她換上。

「鈺兒…鈺兒…」尤氏始終不肯咽氣,就是為了等見到兒子最後一面。

屋子里的氣氛很沉悶,充滿了濃濃的憂傷。老夫人也難得面露傷感,喚了尤氏幾聲。見她不答應,眼眶也忍不住微微的泛紅。

「前兩日不還是好好兒的嘛,怎么就…」老夫人哀嘆一聲,將目光轉移到了一旁暗暗垂淚的周媽媽身上。

周媽媽噗通一聲跪在老夫人的面前,哀嚎道:「老夫人…您可要為夫人做主啊…」

「這話怎么說?莫非尤氏她的病,另有蹊蹺?」老夫人也是個精明的,聽見周媽媽這一番哭訴,心思便活泛起來。

周媽媽心里有苦難言,心里雖然懷疑卻苦於沒有證據,只得哽咽著將尤氏最近的狀況說了一遍。「夫人的身子時好時壞,但近來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不知為何,昨兒個病情突然就加重了…」

「近幾日,大嫂是由誰在身邊伺候的?」二夫人彭氏忽然開口插起話來。

老夫人略微思索了一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看向大房那三個小妾的目光也變得幽深起來。「說,是不是你們暗地里動了什么手腳?!」

站在一個不起眼角落的三人同時抬起頭來,臉上均顯得十分詫異。在明白老夫人意有所指之後,都慌忙的跪了下來,道:「老夫人明鑒…婢妾什么都沒有做啊…」

「老夫人,婢妾冤枉啊…」

「老爺…婢妾怎么會有這種心思啊…」

兩個徐娘半老一個嬌嫩如水的姨娘跪在那里,儼然成了眾人眼中最為可疑的凶手。

大老爺微微蹙起眉頭,吶吶的開口道:「這…大夫可有說夫人是因何病重?」

周媽媽知道老爺近來被蓉姨娘這小妖精迷得神魂顛倒,根本不顧夫妻之情。到了這會兒還在維護著那賤蹄子,心里就來氣。「回老爺的話…大夫說,夫人是心內郁結所致…可據奴婢所知,因為大少爺要回來的關系,夫人這幾日心情一直很不錯,根本不會…還請老爺替夫人做主!」

屋子里忽然變得安靜下來,大老爺面色也微微一紅,顯得有些尷尬。

大房的事情,老夫人也是有所耳聞的。如今看到大兒子這般不知輕重,私底下竟然維護一個卑賤的小妾,連糟糠之妻都不管不顧的,也頗有微詞。「應山,聽說這幾日是你的這些愛妾在尤氏跟前服侍?」

大老爺怔了怔,恭敬地答道:「是的…這些日子以來,她們三人均衣不解帶的在一旁侍疾…」

因為尤氏的堅持,害的他每晚都只能睡在書房,兩個伺候的人都沒有。為此,大老爺心里還曾埋怨過她。

如今,看到尤氏油盡燈枯的躺在那里,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畢竟是少年夫妻,也曾經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看到她那副憔悴的模樣,他也忍不住動容。

「如此說來,她們三個的嫌疑最大了?」老夫人最是見不得這些上不得台面的妾有別樣的心思,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凌厲起來。

跪在地上的三人暗暗心驚,尤其是蓉姨娘,更是心焦的不行,頻頻地向大老爺投遞求救的信號。

可惜此刻的大老爺,正沉浸在懺悔當中,根本沒看到她焦急的眼神。

「你們不肯說,是不是?果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將她們三個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老夫人一怒之下,便發了狠。

四十大板打在這些身嬌肉貴的人身上,怕是不死也要去半條命吧?三個嬌弱的女子渾身一震,嚇得忙開口叫饒。

「老夫人…婢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老夫人饒命…婢妾沒有啊…」

蓉姨娘和杜姨娘臉色一片慘白,顯然是驚嚇過度了。而齊姨娘雖然也心驚膽戰,但去沒有像她們二人這般大呼小叫,只是恭敬地跪伏在地,也不吭聲。

裴瑾來到門口的時候,就聽見屋子里傳出這樣的喊叫聲。

「三小姐怎的過來了?」她這一出現,立刻將眾人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去。

裴瑾假裝拘謹的扯了扯衣袖,咬著下唇來到老夫人和各位長輩面前,規矩的行了個禮,才幽幽的答道:「瑾兒聽說大伯母身體有恙,所以…所以過來瞧瞧…」

對於三房這個嫡女,裴府一直不怎么關注。要不是前些日子碩王殿下派人來提親,恐怕她依舊不會被重視起來。

老夫人的面色緩了緩,道:「起來回話吧…」

裴瑾應了聲,便在丫鬟的攙扶下站起身來。眼睛不經意的瞥向床榻之上,只見尤氏那過分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原本豐腴的臉頰也凹陷了下去,一雙瞳孔也漸漸在失去焦點,身子也直挺挺的僵在床上,樣子十分嚇人。

單從她的臉色上看,並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跡象。因為中毒之人,面色會發青發紫,七竅也會流血,身上的皮膚也有明顯的變化。可尤氏除了憔悴,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異象。

難道尤氏不是死於中毒?裴瑾暗暗揣測著。

跪在地上的三人仍舊不停地磕著頭,不時地求饒著。老夫人的態度依舊強硬,想要動刑,逼迫她們招供。

「母親…這怕是不妥吧…」大老爺終於看到蓉姨娘那楚楚可憐的俏臉和閃著淚光的水眸。

老夫人冷冷的瞪了長子一眼,道:「有何不可?尤氏是她們三個輪流侍候的,如今出了事,不是她們做的難道還有別人?」

大老爺喉嚨一梗,想要替蓉姨娘開罪的話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口。

倒是彭氏這時候站了出來,安撫老夫人道:「這…不如多找幾個大夫來替大嫂診治一番,說不定還有希望…」

經過二夫人這么一提醒,周媽媽頓時醒悟過來,忙找了幾個腿腳麻利的去將蒲州城里有名的大夫全都請來。

就在那丫頭沖出院子不久,裴家大少爺裴鈺帶著書童也趕回了裴府。

「老夫人…大少爺回來了…」

「大少爺回來了…」

老夫人正要發作,忽然聽見丫鬟進來稟報,心里一喜,忙吩咐道:「還不快去請進來!如意,你親自去接。」

如意俏臉一紅,哎了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床榻上的尤氏似乎也聽到了些什么,忽然也變得激動起來,手臂更是艱難的朝著門口的方向伸去。

「夫人,大少爺回來,您一定要挺住啊!」周媽媽見狀,忙上前去握住她的手鼓勵道。

尤氏激動得渾身顫抖,眼睛突然瞪大。

裴瑾心里暗道不妙,尤氏怕是要不行了。

果然不出所料,還不等裴鈺來到尤氏的床榻之前,尤氏忽然大喘一聲,然後整個身子便直挺挺的矮了下去。

「夫人…」周媽媽一心急,顧不上屋子里還有別的主子在場,便呼天搶地的哭喊了起來。

裴鈺前腳剛踏進門檻,便聽見這么一聲凄厲的喊叫聲,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母親…孩兒回來了…」

然後,不管他如何呼喊,尤氏再也聽不見了。

「母親…」裴鈺風塵仆仆,身上的衣裳都來不及換的趕回來,可還是慢了一步。想到昨日的心慌意亂,如今變成了現實,心里一時接受不了,身子一軟就跪了下來。

一個時辰之後,整座裴宅便掛起了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