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老夫人的哀嚎(1 / 2)

名門醫女 七萌主 4108 字 2020-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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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兒,你怎知薔兒…」楊氏高興之余,對裴瑾這個媳婦更加的好奇起來。

裴瑾掩著嘴笑了笑,道:「媳婦打小身子不好,長大了些就對醫理起了興趣。每日與嫂嫂相處,自然是看得出一些細微的變化的。比如,嫂嫂近來總是對那夾著酸的小菜多動了兩筷子,又比如臉龐消瘦了不少。所以媳婦才大膽猜測,嫂嫂可能是有喜了。」

張氏粉腮如霞,心里欣喜害羞的同時,對裴瑾這個弟妹的好感更甚。連方才對鞏姨娘的那有口無心的話語,也看淡了許多。

「瑾兒比我這個做婆婆的要細心多了…」楊氏一邊感嘆著,一邊忙招呼丫頭上前扶好自己的主子,叮囑道:「既然有了身子,就別老是站著了,回去好生歇著。日後這晨昏定省就免了,至於老夫人那里,我會替你去告假。你要放寬了心養好了身子,才能生個健健康康的胖小子,知道嗎?」

「是,媳婦謹記母親教誨。」張氏乖巧的屈膝,面若桃花的讓丫鬟扶走了。

鞏姨娘看著張氏離去的背影,心里久久無法釋懷。倒是裴瑾慣會揣摩人的心思,安撫鞏姨娘道:「姨娘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綉活兒可算是找到用武之地了,想必大侄子出世了肯定喜歡姨娘親手做的衣裳。」

鞏姨娘抬起頭來,滿懷希冀的望著裴瑾,喃喃道:「少夫人謬贊了…婢妾的針線哪有您說的那么好。」

裴瑾故意忽略掉她眼里那閃爍的淚花,繼續說道:「姨娘就別再謙虛了…日後晚輩還得向您請教呢…」

鞏姨娘忙推說不敢,但心里的不安卻少了許多。

剛才她的確是失口說錯了話,讓媳婦心里生了嫌隙,可好在日後還有彌補的機會。希望看在未來孫子的份兒上,兒媳婦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她的冒失。這樣想著,她也就閑不住了,忙向楊氏請辭,回屋子動手去張羅了。

看著鞏姨娘歡喜的離去,楊氏也松了口氣。

寵溺的看了兒媳婦一眼,道:「還是你有辦法…唉,你是不知道,鞏氏的規矩實在是太多了,我都有些頭疼。」

裴瑾撲哧一聲笑了,道:「能有這樣敬您愛您的妾室,是母親的福氣。」

「你們都說我是個有福的。唉,也罷,那我就是個有福的。若是老爺還在世,就好了…」楊氏感慨著,臉上的陰霾短暫的停留片刻便又恢復了以往大大咧咧的性子。

裴瑾因為晚上要去寧安堂侍奉老夫人,所以楊氏便沒留她用飯,催促著她回去好好地養足精神。裴瑾沒有推遲,將婆母送回了芳菲苑,就帶著丫頭們回了扶搖居。

扶搖居所在的位置,比較偏僻,但卻勝在幽靜,很適合居住。三月的天氣,風和日麗,不冷不熱的,正適合做些戶外運動。

裴瑾剛踏進門檻,就瞧見侍書拿了個花花綠綠的蝴蝶風箏進來,揚起笑臉道:「少夫人若是覺得無聊,不如去後山放風箏吧?」

裴瑾此刻的確是了無睡意,便欣然同意。

換上了一件輕薄的齊胸襦裙,在外頭套了件春衫,裴瑾便在丫鬟的簇擁下,去了侍書嘴里的那片綠油油的小山坡。

微風習習,的確很適合放風箏。

原本對於這種活動沒什么熱衷的裴瑾,看到丫頭們一個個笑得跟花兒似的,便也心癢起來。於是也挽起衣袖,加入她們的行列,拿著線軸一步一回頭的在空地上跑了起來。好幾次因為力道沒有把握好,風箏總是飛一會兒就又掉了下來。後來又試了幾次,慢慢的掌握了要領,這才成功的將風箏放上了天。

雖然奔跑不怎么符合大家閨秀的氣質,但裴瑾仍舊肆意的放開了玩兒,與丫鬟打成一片,倒也沒惹來什么不好的言論。

五彩斑斕的蝴蝶風箏在天上飄盪著,煞是好看。裴瑾自豪的看著自己的傑作,嘴角的笑意就更甜了。

與鎮北侯府一牆之隔的另一座府邸內的一位公子,聽見隔壁不斷傳來的歡聲笑語,不由得放下手頭的書卷,目光被天上那只花蝴蝶給吸引了過去。

「是誰在隔壁嬉鬧?」他不自覺的蹙了蹙眉。

一旁的小廝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隔壁府里的動靜,只不過怕打擾自家公子看書,這才沒有吭聲。如今他這么一開口,小廝還以為是那些笑聲打擾了公子的清靜,忙上前打了千兒,說道:「奴才這就去隔壁知會一聲,讓她們小聲些。」

在她看來,會在府里不知輕重肆意歡笑的,肯定是府里的奴婢。他這樣去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而且也不至於得罪人。

沒想到年輕公子將視線收回來之後,卻道了一聲。「你去隔壁打聽打聽,是誰在院子里放的風箏。」

小廝一愣,忙應了下來。

不過,在去打探消息的同時,小廝心里卻暗暗起了心思。莫非,主子這是看上了隔壁府里的人?

以往,不知道多少名門閨秀有意無意的向主子示好,或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公子面前晃來晃去,亦或是做出一些自以為很優雅的舉動想要引起公子的關注,可惜都被公子直接給無視了。沒想到今兒個只是有人在院子里放風箏,連面兒都沒有見著,公子竟然吩咐他去打探,這還是主子頭一次主動去打聽姑娘家的事情呢。

少年再次拿起書卷,耳畔仍舊回盪著隔壁院子里那清脆而又嬌媚的嗓音。據他所知,隔壁府里的確是還有幾個尚未出閣的閨女。只是不知道,這個在老夫人嚴苛的教養下還能如此大膽敢在院子里嬉鬧的姑娘會是侯府的哪一位?

嘴角微微上揚,少年頭一次對一位女子起了這樣的心思。

片刻之後,那小廝就耷拉著腦袋回來了。看他的臉色,似乎事情並不怎么順利。

「打探的如何了?」少年一舉一動皆十分得體,姣好的面容加上讀書人特有的氣質,即便是同為男子,也驚艷不已。

小廝晃了晃神,這才想起正事兒來,上前答道:「小的去晚了一步,那些丫頭早已跑遠了。」

少年有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心中忽然有些惆悵。不過很快他便又冷靜下來,也許這樣是最好的。看不到對方的相貌,單從聲音上就足以令人心動。這樣的女子,要一層一層的揭開面紗才更有韻味。若是一下子就打聽清楚了,反而失了味道。

小廝見主子並無責怪之意,總算是松了口氣,討好的說道:「少爺…不如小的去跟侯府的小廝套套近乎?」

少年給了他一個白眼,卻沒有吭聲。

小廝琢磨了半晌,總算是明白了主子的心意,忙腆著笑上前筆墨伺候。

少年一時興起,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下了這么一行字。小廝雖然識字不多,但拼湊起來,還是大概有些了解的。

俊秀的正楷躍然紙上,赫然是那一首詩。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扶搖居

放完風箏回來,裴瑾洗了個澡換了身衣裳,在丫鬟的伺候下用完了午膳,這才在窗前的榻上安置了。運動過後身體的勞累,讓她睡得熱別熟。一直到日落西山,她才醒過來。

「什么時辰了?」裴瑾精神抖擻的重新挽好發髻,開口問道。

侍畫將沾了水的帕子遞過來,恭敬地答道:「未時三刻了。」

「老夫人那邊怕是等急了吧?」裴瑾戲謔的笑了笑,心里卻毫不在意,繼續慢吞吞的動作。

提到這事兒,侍畫心里就有個梗。「急什么,讓她們等著去。老夫人雖說是長輩,可少夫人還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呢!」

裴瑾笑了笑,並未斥責她的言論。

她本就有意將老夫人晾一晾,若是屁顛兒屁顛兒的湊過去,豈不是打自己的臉面?這府里,不知道多少人在等著看戲呢。「讓丫頭們擺膳吧,吃飽了才有力氣伺候人啊。」

「若是爺知道了,還不心疼死。」侍畫嘟嚷了兩句,卻不敢餓著主子,讓丫鬟們張羅吃食去了。

每個院子都是有小廚房的,這在大戶人家很常見。

因為早些時候就已經備著了,所以裴瑾洗漱完飯菜也端上了桌兒。三菜一湯,對她而言是有些奢侈了。畢竟,就她一個人吃,哪里用得著這么多,純粹是浪費。

「日後單獨用膳,一葷一素就可以了。」裴瑾一邊小口的吃著飯,一邊叮囑侍畫道。

侍畫暗暗將此事記在了心里,吩咐了下去。

裴瑾吃飽喝足,已經是申時兩刻了。相比起她的悠閑自在,寧安堂的那位可是等的有些急不可耐了。

寧安堂

「你再去瞧瞧,少夫人過來沒?」這已經不知道是凌氏第幾次問身邊的丫鬟了。

采蓮小心翼翼的替老夫人修理著指甲,陪著笑答道:「回老夫人的話,聽扶搖居的丫頭說少夫人正在用膳,一會子就到了…」

「哼…我都還沒吃呢,她倒是先用上了。」面對裴瑾這個孫媳婦,即便是雞蛋凌氏也能在里頭挑出骨頭來。

采蓮低下頭去,不敢直視老夫人的怒火。

「派人再去催催…這般磨磨蹭蹭的,若是不想過來,何必逞口舌之能?」凌氏突然抽回自己的手,尖利的指甲劃過丫頭的手掌,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老夫人感受到指甲處傳來的異樣,低頭一看,見指頭上帶了血,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你做什么吃的,竟然敢弄臟我的手?」

「奴婢該死,老夫人恕罪!」采蓮嚇得一哆嗦,顧不得手心傳來的陣陣刺痛,忙跪下來磕頭請罪。

「一個兩個,都是叫人不省心的。」凌氏冷冷的斥責了幾句,見采蓮仍舊匍匐在地上沒起來,臉又沉了幾分。「還愣在那里做什么,還不過來給我擦干凈咯?沒用的東西,不提點就不知道動么!」

采蓮戰戰兢兢的跪坐起來,拿起帕子十分小心的將老夫人手上的血痕擦掉,又塗了一些香膏掩去氣味,這才算完。

凌氏重新將護甲套上,端坐在貴妃椅里,一個人生著悶氣。直到外頭的丫鬟進來稟報,說裴瑾過來給她請安了,眼睛才稍稍睜開了些。

「孫媳婦給祖母請安,不知道祖母用過膳了沒?」裴瑾笑著福了福身,卻沒有跪下去的意思,假裝無視老夫人黑如鍋底的臉,笑著問道。

凌氏心里憋著一口氣,卻不想就這么輕易的放過她,冷冷的應道:「自然是沒有…莫非,你已經用過了?」

「孫媳婦也不怕祖母笑話…孫媳婦的食量的確是大了些,總是不經餓。怕晚上侍奉不好祖母,所以才先用了一些。讓祖母等候,實在是孫媳婦的不是。不如,祖母您就罰孫媳婦去跪祠堂好了。」裴瑾自嘲的陪笑著,只是話里的語氣讓人不敢恭維。

這哪里是請罪,分明就是挑釁。

老夫人氣得胸口起伏不平,卻還是極力的忍耐著。好戲還在後頭呢,若是早早的就罰了她,那么先前做的那些,豈不是白費了?若只是罰跪,如何能消她心頭之恨?她定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看她以後還敢囂張。

看著裴瑾那喜笑顏開的模樣,凌氏就覺得十分刺眼。不過為了後面的計劃,她只得暫且放過她一馬。「你有這份心也是難得。如此,便讓丫頭們擺飯吧。」

一聲令下,丫鬟們便魚貫而入,在屋子里的圓桌上擺了四菜一湯。裴瑾掃了那精致的吃食一眼,心里不由得嘆道:乖乖…果然是老夫人啊,比她還要奢侈!她一個老太婆,張羅這么多菜吃的完嗎?

暴殄天物啊!

「還不過來伺候我用膳?」見裴瑾站在原地不動,老夫人的火氣又蹭蹭蹭的往上冒。

裴瑾回過神來,輕笑出聲。「瞧我…看到吃食就邁不動腳了…」

凌氏鄙夷的哼了一聲,卻是坐在原地不動,等著裴瑾將飯菜端到她的面前來。這樣來回的奔走在桌子和羅漢床之間,的確是夠累人的。

裴瑾暗暗地將她的心思猜了個透,不慌不忙的走到桌子邊,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甚為誘人的五花肉,卻沒有放到干凈的碗碟里,而是送到了自己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