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幽客,逢春過來收拾了程氏剛看的賬本,見她眉頭緊鎖,小意勸道:「若實在不行,太太還是先拿了二爺的體己墊上吧,不然在老爺興頭上出了差錯,可不太好看。」
程氏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可二爺的錢墊進入容易,再拿出來卻難了,屆時大嫂和娘硬說我頂著二爺的名頭挪用公款,我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說完,眉眼皺成了一團。
魏嬤嬤剛好撩了簾子進來。
「太太做甚愁成這樣?」魏嬤嬤問道。
程氏只嘆氣不說話,逢春解釋道:「是幽客過來了,說是夫人吩咐太太端陽節好好熱鬧熱鬧,卻……卻未曾提及銀子的事。」
魏嬤嬤氣地跺了腳:「竟弄著不入流的手段。」
手段雖然不入流,可卻極為有效,當下便把程氏愁瞎了眼。
「向她討要,她也定是不給的,太太也別去挨那個陰陽怪氣了。」魏嬤嬤氣道。
魏嬤嬤雖氣,可說的話卻理智,廖氏既然出了手,就是打量著程氏的嫁妝的,又怎會說給就給呢?
三人一籌莫展,卻聽一個清脆的聲音道:「祖母不給,問祖父要唄!」
「靈兒又胡說了,今日認得字都認會了?」程氏輕瞥了她,並未將她說的當一回事。
程氏哪里都好,就是有時候太過規行矩步了些,腦子不夠靈光。
於小靈暗自搖頭,好在還有魏嬤嬤。
只聽魏嬤嬤果然道:「太太,您還別說,咱們姐兒說的,還真有些道理。」
程氏疑惑地看了魏嬤嬤一眼,又聽她道:「若是使個法子讓老爺知道公中捉襟見肘了,您說依他的脾氣,還能不把銀子拿出來?」
「那倒是,可使個什么法子呀,眼看便到端陽節了。」程氏還是一籌莫展。
魏嬤嬤琢磨著,見於小靈正自顧自地扯著身上的桃紅色半臂,那半臂還是去歲秋日做的,而下裳挑線裙子也上身了好幾回。
她靈光一閃,拍手道:「太太,有辦法了!」
……
正院的兩株錦紅緞,不論是從花色上,還是長勢上,都出落得比西跨院的瑤池春強上不少。
誰叫這是正院呢?
見大伯和大伯母聯袂而來,大伯父一臉喜氣洋洋,大伯母卻一副強顏歡笑的模樣。於小靈看著,都覺得於小霏的事恐怕要重新提及了。
一家子相互見了禮,便聽於桑拉了崔氏,聲音不大不小道:「霏兒可還乖?真難為她了,最喜歡人多一道熱鬧。」
「也就小姑時刻想著她,好歹她還算懂事,日日誦讀女戒,不曾怠慢。」崔氏說著,話語里已有幾分哽咽之意。
於桑跟著嘆了口氣,愣了一息,轉頭往於秉祖處去了。
「爹爹,霏兒這一個多月都禁足在房里,日日誦讀女戒,定也是知道錯了。這眼看著就到了端陽節,咱們家還有不少親友前來,如何好再拘著她?爹爹,讓她出來吧。」
於秉祖斂了笑意,默不作聲,目光掃到一旁的於小靈身上。
「放了她,靈兒可願意?」眼睛看著孫女,可聲音卻深沉地問些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