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把了把脈,起身恭恭敬敬的回著:「幸而這板子挨的不重,沒傷及到她的五臟六腑,只是她原本體弱,腹中的孩子只怕難保。」
男人陰了臉,掖著被子的手一緊。
「孩子?」
她腹中的孩子還活著不成?
「是,這孩子已經足月,但從脈相上瞧著似乎早有過滑胎的痕跡,加之這一次,怕是難以保全孩子平安。」
男人微蹙的雙眉之間瞬間凝合了深沉的心事,跟著眉心一道上了鎖。
他低沉的嗓音開口。「孩子我不管,她無事就好。」
「是。」郎中隨即開了方子,便隨著丫鬟出去配葯了。
男人上身白藍的衣襟微微有些濕,也染上女人後背的一抹血紅,他難以放下的心在郎中話罷才有稍稍的緩和。
未綰未系的長發披散在他身後,光滑順垂過上好的絲緞,細長的葉眉微束中心,他伸出的手緩緩撫摸上女人蒼白的臉。
朱唇輕抿,泛濫著酸澀的淡笑。「這真的是你的選擇嗎?洛殤。」
寧願死,也不肯離開他。
一個小下午就這么過去了,床上的女人虛弱的反復喚著冷邵玉的名字,聽的一旁男人陰沉著臉冰冷的眼睛不動一下緊盯著她。
「冷邵玉。」
「冷邵玉……」
「不要!」洛殤倏然睜了眼睛,她猛然從噩夢中驚醒,眼中蓄滿了霧水,深深的喘息。
眼前不斷的重現著男人為她支身前赴戎狄,隱忍著戎狄人的羞辱,直到阿巴汗的劍穿透他的身體。
噩夢已醒,可一切卻也是真,洛殤半響也沒從那份痛苦中回過神,無神的眼睛緩緩流淌下晶瑩的水花,一點點打濕她腦後的軟枕。
洛殤揉了揉眼睛,後背一陣生疼,她方才想起自己本在寧輝堂,怎么就回了自己的寢殿,忽然心里一陣驚慌。
孩子…她的孩子?
「你的孩子沒事。」沉重冰冷的聲音從房間里的一處響起,洛殤一怔,轉過了頭。
桌邊坐著的男人翹著二郎腿,他姿態閑雅陰柔的眼睛正看著她。
看清楚了他的模樣,洛殤慢慢的轉回了頭,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你怎么在這?」
他怎么在這?聽到她發問,冷暮飛臉色沉如冰山,嚴肅的沒了任何表情。
他依舊保持著優雅,站起身,擰著眉間朝她走過來,站在床邊,大掌一把掀開她身上的被子,隨後挺健的身體朝她壓了過來。
冷暮飛低眼瞧她,眼睛黑成墨水,像寒夜里的刀子凌厲陰狠。「冷邵玉冷邵玉你的眼里就只有冷邵玉嗎?」
許是太過憤怒,他的眼中迸發出幾縷血絲,本著質問的口吻,如鷹的眼睛死死盯著洛殤。
「說話啊?」他雙手用力的抓上她的肩膀,狠狠一摔。
被冷暮飛這么一搖晃,身下雖是柔軟的床榻,卻也還是撕裂著傷口有些疼,洛殤忍耐的輕吟了一聲。
看見她痛苦的樣子,原本憤怒的眼睛漸漸軟了下來,一開始的怒氣也漸漸緩和了些許,化為心疼。
他伸手遲疑的去撫摸她的臉頰,在女人躲避的那刻緊攥上她的下顎。
冷笑一聲,應是對她的憤怒,更是對自己的嘲諷。「不是他救了你,你很失望?」
「放手!」洛殤望著他,美麗的眼睛,她的眼睛那么美,為何偏偏看他時那么冷漠。
洛殤,為什么你就不肯將給他的半點溫存給我,哪怕一絲……也好。
男人嗤笑,眼里太多復雜,他喘著憤怒的粗氣,鉗制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的吻很沉重,沒有任何的情感,完全是在發泄,用力的撕咬著她唇瓣,大掌摁著她的手腕,讓洛殤不能動彈。
好長一會兒,他發泄夠了,才停了下來,帶有意猶未盡柔情,又在她額頭上留下一記輕吻。
看著身下含淚的女人,他心疼的撫摸上她的臉,原本充斥怒火的眸子一瞬間便也跟著暖了下來。
眼淚在她眼眶里,洛殤倔強的看著他,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毫不相識的人,沒有怨恨,沒有任何情感,完全的,完全的疏離冷漠。
「為什么你要害我的孩子?」
撫摸在她柔嫩肌膚上的手指戛然而止,停頓了一會兒,冷暮飛收回了手,卻沒有開口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