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遺密(未刪節版)第50部分閱讀(2 / 2)

紫姬亦喜形於色,歡聲道:「姐姐,你今次可真是幫了榮郎的大忙哩!」

鳳凰兒嬌嗔道:「悶死人啦,喘不了氣啦。」

世榮方稍松了雙臂,朝她眉心鼻尖臉蛋吻了又吻,顫聲道:「小妖精,快告訴我這是怎么一回事?」

鳳凰兒笑吟吟道:「我從南疆出來,行到新寧地界,在路上碰見了一支商隊,見他們當中的許多人哀聲嘆氣愁眉不展,心中就有點奇怪,後來又遇見了幾支規模差不多的商隊,也是類同情形,便決定去弄個明白,畢竟那里與南疆相鄰,小心點才好。」

世榮點頭道:「這就對了,南疆正值風雲變幻之際,周邊有什么風吹草動,皆不可掉以輕心。」

鳳凰兒道:「當夜我摸入他們駐足的客棧,悄悄捉了其中的幾個人,用『拘魂大法』催眠誘問,結果更是意外,原來這些人並非商人,而是中原各地有名的工匠或其家眷,給人威逼利誘,正要一同遷往他鄉。」

紫姬道:「竟有這等奇事?」

鳳凰兒道:「我越來越感奇怪,便又去尋他們的領頭之人,那家伙年紀輕輕,雖做商人打扮,卻給人稱以『將軍』,我遂再次施以『拘魂大法』相誘,終於套出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世榮反應極快,立道:「莫非這『將軍』就是白蓮教的人?」

碧姬道:「正是,他乃白蓮教某個大人物之子,姓朱名破天,奉命負責此次行動,要把這批工匠悄悄押往一個名喚極樂谷的地方,為了避開朝廷的耳目,方繞行到這條偏僻的道路上來。」

世榮道:「我明白了,白蓮教在極樂谷暗中屯兵,亦需大量工匠,因此有了此次的行動。」

碧姬道:「當我知道這批工匠的數目後,忽記起陳見羽好象曾為我們在南疆不能自產戰甲兵器的事大為煩惱,就以上回給『霹靂聖騎』裝備『明光甲』為例,便得先將如山的材料分送去各地工匠處打造,然後再從各地收回成品送往南疆,不但制造標准難以統一把握,且極其耗時耗力,更有被朝廷官府發現的危險……」

她停了一下,歪著腦袋接道:「我就想啊,若是能把那幾百名能工巧匠弄到南疆,這戰甲兵器乃至築城建寨的問題,以後不就全解決了?」

世榮再瞧瞧懷中的美人,越發覺得妍麗可人,忍不住又在她臉蛋上狠親了一口,笑道:「然後呢?」

鳳凰兒道:「我見他們隨行護衛多達上百人,且當中高手不少,而我帶在身邊的好手不過十幾個,取勝不難,完全控制局面卻無十分把握,便命人火速潛回南疆調集人手,我則繼續跟蹤他們前行,一路留下記號,直至跟到台江,從南疆趕來的援手終於追上我們,布置停妥,當夜就發動了突襲,幾乎盡殲白蓮教的護衛,終於奪下了那六百名工匠。」

世榮聽她說得輕松,卻知當時必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問道:「你的人傷亡如何?有沒有捉住那個朱破天?」

鳳凰兒:「那廝武功頗強,竟能在最後關頭擺脫『拘魂大法』的控制,又傷了我麾下幾名好手,給他奪路逃了。」

世榮拍腿道:「可惜可惜!若是擒住了他,那極樂谷的所在之地或可趁此追查出來。」

紫姬嬌嗔道:「莫貪得無厭哩,姐姐一下子幫你賺了六百個夢寐以求的工匠,卻還嫌不夠么!」

世榮左擁右抱,親親這個,舔舔那邊,開懷大笑道:「夠了夠了,簡直是心花怒放矣!」

鳳凰兒得意地撒嬌道:「但這一來一回,可耗費了不少時日哩,因此我晚了許多天才到這都中,真真累死人了。」

世榮依舊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之中,感嘆道:「如此大規模的收集工匠,如此大規模的集體遷移,還須想方設法一路避開官府的耳目,不知白蓮教為此准備了多久?花費了多少?此等異想天開的壯舉,連我聖門都不敢輕易嘗試哩……可見這白蓮教的實力果真不弱,且行事頗見魄力,我們千萬輕忽不得!」

孔雀兒笑嘻嘻道:「他們前些兒給榮郎奪走了馮左庭的秘密軍報,如今又給姐姐搶去千辛萬苦才收集到的六百工匠,怕是要氣得吐血了!」朝男人叫道:「喂!我姐姐說累了。」

世榮忙為鳳凰兒捏肩揉背,討好笑道:「辛苦辛苦了,我的小妖精一出馬,哪回不是驚天動地的大手筆?白蓮教碰上,想不吃虧都難哩!」

碧眼魔姬忽沉吟道:「今次的買賣做得不小,白蓮教勢必不肯善罷甘休,我聖門行事雖素隱秘,但分支極其龐大,難免會在哪個環節上露出破綻,榮郎你可得做好應付他們反擊的准備。」

世榮早知這個女人非同小可,但此際仍不禁為她的冷靜微微一凜:「幸好這小妖精不是……我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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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湛瀘』!」有人突然叫了出來,園中頓時一片喧馬蚤。

「啊?沒錯,一定是『湛瀘』!否則焉有如此鋒利,一劍就削斷了冷少俠的兵器。」

「『湛瀘』?那排名天下第二的寶劍?不可能吧……千百年來誰曾見過?不定只是個傳說哩。」

「是了是了,傳說中『湛瀘』便是這般『通體如墨,渾然無跡,毫無殺氣』啊!天吶!這把絕世神兵怎會落入她手里的?」

「不好了,若真的是『湛瀘』,江湖上怕是將有一場大浩劫了……」

沈瑤笑吟吟道:「有誰要過來瞧個仔細么?」

眾人面面相覷,莫說到她身邊去,就連那個灰袍人都不敢太過靠近。

沈瑤還劍入鞘,悠然道:「我勸諸位莫對這把劍兒太感興趣,眼下還是先留心點自個吧……嗯,時辰也差不多了,諸位請運轉丹田提取內力,瞧瞧怎么樣了。」

眾人聞言,個個驚疑不定,許多人當即悄悄運功提氣,頓感丹田痛如刀割,不由大吃一驚,紛紛怒喝道:「哎喲!好痛呀,我們中毒啦,定是這妖女做了手腳!」

「你們也會么?不好,中招了!」

「我適才就覺得有點痛了,原來是這妖女在搞鬼!完了完了……白蓮教果然不好……不好惹的……」

「臭妖女,你對我們做什么了?」

沈瑤笑道:「聽聞諸位今日聚集此地,乃是為了『招呼』小女子,小女子深感諸位盛情,心中誠惶誠恐,前夜便喚人潛入『玉井坊』,在諸位適才喝的美酒里加了點補葯……」

眾人面色齊變,他們大半已喝過了「玉井坊」的酒,立時破口大罵:「死丫頭!臭婆娘!大伙兒上吶,一起跟她拼了!」

「快拿解葯來,否則今日定把你撕個粉碎!」

「媽的,周彥璋害死我們了,竟弄這鬼勞子酒來給我們喝!」

「狗妖女,你竟如此卑鄙歹毒,不敢光明正大的跟我們較量,卻耍這下三濫的伎倆害人!」

他們雖然個個聲色俱厲,卻無一人敢踏入場中。

沈瑤冷笑道:「兩三百位大俠聯手對付一個小小女子,還好意思要人家光明正大的跟你們較量?小女子可沒這份膽量。」聲音似輕,卻一下子壓住了滿園的喝罵之聲。

眾人臉上一熱,皆俱啞口無言。

沈瑤神閑氣定道:「諸位且莫著急,先聽我把話說完,加在酒里的寶貝名喚『鎖元刀』,它無色無味,最宜調酒,乃我教勸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聖葯,丁點不傷人性命,只不過吃了之後,若要運功提氣,丹田便會有點兒痛……」

眾人心中不住大罵:「豈止有點兒痛,簡直是有把刀子在里邊絞哩!」

沈瑤接道:「這有點痛也就罷了,或許有人還能挺得過去,但每次強行運功一次,丹田就會虧損一分,五六回後,說不定便會走火入魔,性命倒真有點堪慮了,所以呀,我勸諸位今後火氣不要太大了,只要不跟人打架,那便什么事都沒有。」

眾人面青面綠冷汗直冒,心中均暗暗叫苦:「我的天!這不是形同給人廢掉了武功?」他們行走江湖,哪個沒有冤家對頭,倘若失去武功,下場如何,連想都不敢想。

有人已開始痛悔今日為何要來趁這趟渾水,差點兒便跪地求饒了。

突聽一聲悶哼,驟見那灰袍人身形暴起,躍離原地七八步外,搖晃了幾下,終不支倒地。

沈問星緩緩從滿地傷者中爬起,手中提著一把長劍,劍尖垂淌著鮮紅的血滴,朝沈瑤獰笑道:「好歹毒的妖女,今兒差點栽在你手里了!」

原來他貪戀沈瑤的美色,一時大意,給她用「小霓裳」制住並重創,但他內力極強,昏倒後不久便已蘇醒,卻仍伏於地上悄悄運功療傷,直至功力恢復了七八成,方才發動突襲,一劍刺中灰袍人的「京門」|岤,眨眼就廢掉了沈瑤最強的幫手。

沈瑤麗目噴火,朝灰袍人遙喚道:「葉叔叔,怎么樣了?」

灰袍人紋絲不動,弱聲道:「『京門』,動不了。」

沈問星抹去嘴角的血絲,一步步向沈瑤走去,咬牙笑道:「難怪世人皆說『最毒婦人心』,原來你一直想要害我,而我卻一心想著如何幫你,好傻是么?」

眾人知他是與冷然同級的高手,又已刺倒了灰袍人,事情大有轉機,紛紛大叫道:「沈少俠,快快擒住妖女,逼她交出解葯!大伙兒全都感激你哩。」

「沈少俠,這回再莫給她蠱惑了,千萬不要讓她吹笛子。」

沈問星已迫至沈瑤三四步之距,輕狂笑道:「再吹一個曲兒來聽呀,說不定哥哥仍會給你迷壞哩。」

沈瑤見他逼得極近,已無以笛制敵的可能,況且她內力消耗甚巨,短時間內亦難以再吹奏「小霓裳」,玉手在袍內握住了「湛瀘」的劍柄,沉聲道:「你沒喝酒?」

沈問星笑得有些滛邪,悄聲道:「告訴你個小秘密吧,我一喝醉,便會干出些令女人欲仙欲死的好事來。今次下山,我爹一再交待,若我喝酒誤事,回去就罰三月面壁,所以吶,真是不好意思,沒著你的道兒。」

他頓了一下,雙目盯著女孩那嫩如凝脂的櫻唇,聲音壓得更低,道:「聽好了,盡管你是人人誅之方快的邪教妖女,但我沈問星今生一定要得到你,讓你日日夜夜欲仙欲死……」

沈瑤一陣惡心,嬌叱聲中,袍中的神兵已如烏龍飛出。

沈問星身形也動,閃身躲過殺著,行雲流水般八方騰挪,卻是只避不攻,原來他適才趴伏地上,一邊療傷一邊悄悄觀察場上戰況,已知沈瑤手里的墨劍乃是絕世神兵,當然不肯與她交劍硬碰。

沈瑤心中憎厭此人已極,招招刁狠毒辣疾如電掣,但見千百條墨光在場中縱橫飛掠,景觀煞是奇壯。

沈問星凝神以對,仍只竭力閃避,始終不肯還擊。

眾人瞧得心馳神搖,一時覺得沈瑤的劍法奇幻莫測,沈問星怕是凶多吉少;一會又覺得沈問星的騰挪妙不可言,沈瑤最終難逃一敗。

數十招後,沈瑤的劍速似乎漸緩了下來,寶玉遙見她俏臉暈紅微微喘息,不由擔心起來:「莫非累了?那廝好狡猾,哄得阿瑤白白浪費了許多力氣。」

正在焦急,突見沈問星腳下一個踉蹌,好象給什么絆著,沈瑤掠劍追擊,沈問星驟地如矯龍騰起,在半空轉身一劍遞出,到了途中,卻倏地化做千百道飄渺無跡的彎弧,夾著「哧哧」細響,聲勢極為駭人,正是他父親因悟華山五峰氣象而創的「神仙劍」中的一式「過林煙雨」。

卻聽沈瑤笑道:「終於肯出招了!」道道墨影陡歸為一,孤零零地往對方那千百劍弧中投去,眾人方想這豈非自尋死路,便見沈問星往後跌去,漫空劍弧霎已消失無蹤。

沈瑤毫無停頓,手中神兵疾跟過去。

沈問星拚命騰挪,身形忽左忽右忽急忽滯,但已陷入了跟冷然適才一樣的窘境,那索命的墨色劍鋒始終形影不離的粘在他的背心。

眾人這才瞧清他手中之劍只余半截,個個臉又綠了,倒不是為了其安危擔憂,卻是因那「鎖元刀」的解葯多半沒指望了。

沈問星心中驚沮交集,「過林煙雨」乃「神仙劍」中最精妙的一式,在漫天劍影中只有一劍是真正致命的,不但其本身飄忽無跡,更有千百道虛幻的劍弧作掩護,令人難以發覺,自從他練成之後,已有近十名一流高手莫明其妙就中了劍,不想今次卻給沈瑤輕輕松松便捕捉到了那真正的一劍,更可恨的是,她手中那把墨劍偏偏是碰不得的絕世神兵。

他使盡平生所學,不但無法擺脫追擊,反而差距越來越小,劍鋒的森寒殺氣似已透衣而入,激得背心雞皮浮起,萬分危急間眼角掠見伏卧地上的灰袍人,心中陡然一動,倏地折身奔了過去。

沈瑤一驚,急忙擎劍追去,見沈問星斜掠及地,探臂向灰袍人抓去,阻攔已是不能,只好仍刺其背心,心想你若傷人,性命自亦不保。

沈問星慌忙把身一擰,朝旁閃避,果然選擇了自保,沈瑤心頭一松:「還好,這廝不敢拚命哩!」誰知眼前寒芒一閃,半截斷劍驟從敵人背後現出,電光石火間刺到了胸前……

寶玉、兜兜與焦慕鳳望見,臉上一齊變色,大叫道:「小心!」

原來沈問星從未打算要跟灰袍人同歸於盡,而是瞄著沈瑤救人之際伺機逆轉,他那一閃看似十分狼狽,其實卻是為了麻痹對方,直至兩人貼至極近,手中殘劍方從最隱蔽的角落里悄然刺出,此舉雖說有點令人不齒,卻是急中生智險中求勝的絕妙鬼著,將其武功與機智發揮得淋漓盡致,實謂渾然無跡妙到毫巔。

沈瑤救人心切,一劍遞太盡,此刻想欲收回格擋,已是絕無可能。

沈問星心知終於逆轉,不但扳回了局勢,且還大獲全勝,在斷劍刺入美人酥胸的剎那,心中不由一痛:「太可惜了!」

眾人大喜,方要叫好,忽然就瞧見了一幕匪夷所思的畫面:白蓮妖女竟用一只嫩如春筍的手兒硬生生捉住了鋒利的劍刃,水蔥似的玉指不但沒給齊根削斷,反將劍身扭了個翻轉,而另外的手此刻已然收回,擎劍斜架在沈問星的脖子上。

沈問星面如死灰,說什么也無法相信眼前情形,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沒道理沒道理……」憑其功力,對方就是練了鐵布衫金鍾罩,他也自信能將之絞個粉碎。

寶玉猛想起在丁翊秘庫中找到的那只名為「似水無痕」的手套來,當時就聽沈瑤說過:「不但刀槍不壞水火不侵,還能吸收對手的些許內力。」一顆高懸的心終於放回胸腔:「是了是了,阿瑤一定是戴著那只手套哩!果是絕世寶貝,今日救了我老婆一命。」

不過瞬息之間,勝負便幾經交替,群雄無不神馳目眩,半晌說不出話來。

沈瑤冷冷道:「棄劍。」

沈問星素懷超越其父之志,常做那武林稱魁的美夢,暗忖若當著這園中幾百人的面聽命棄劍,日後還怎么在江湖上叱吒風雲,便梗著脖子道:「我乃堂堂華山掌門之子,焉能受你這妖女羞辱!劍在人在,劍亡人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語氣極是慷慨激昂,但言中提及他的老子,實是心存一絲僥幸,亟盼對方有所顧忌,不敢痛下殺手。

沈瑤嫵媚如花,笑道:「好,有骨氣,我也不殺你,只把一條手臂卸了。」劍鋒一轉,貼著他肩膀急速滑落。

寶玉聽見「我乃堂堂華山掌門之子」這句,忽想起此人非同小可,忙爬起身叫道:「不可!且慢!」

卻聽「哐啷」一聲,沈問星手中的殘劍已墜地上。

園中群雄微微皺眉,更有人悄悄搖頭。

沈瑤滿臉輕屑,笑道:「果然是華山派掌門之子,真有骨氣喲。」轉首向奔來的寶玉笑吟吟道:「這位公子,有何見教?」

寶玉見沈問星雙臂完好無損,方舒了口氣,道:「不能傷他。」

沈瑤奇道:「為什么?適才他不是也要砍你的手臂么。」

寶玉道:「他……他可是很有來頭的,傷了他只怕?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