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再有孩子。
那個叫做余千樊的依然是那個樣子。
他變老了,時光卻凝固在那可怕的一天。
可怕的意志力。
余千樊是一個令人唏噓的傻子!
她們不是傻子,可又羨慕擁有這個傻子的栗錦。
哪怕她已經死了。
「我以前,對你一點都不好!你他媽是瘋了嗎?」栗錦抓住余千樊的衣領,尖叫道:「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栗錦渾身發抖,「我毀了你的人生。」
「是我毀了你!」
她泣不成聲,難受的想吐。
余千樊下巴搭著栗錦的發頂,眼淚順著融進她的黑發里。
「對,是你毀了我。」余千樊輕聲說:「所以你要賠償我。」
「我的五十五年,算上利息至少翻十倍,你得賠我五百五十年。」
「你的一輩子都得搭給我了,栗錦。」
說著說著他又笑了起來,「商人不做虧本的生意,是我賺了。」
栗錦哭的說不出話。
余千樊的眼圈已經不紅了。
他聲音堅定有力。
「但是栗錦,你現在的幸福和生命都不是偷來的。」
他沒有說『栗錦基金會』的存在,只是很堅定的告訴她:「那是我用五十五年的漫長時間換來的。」
「所以,你的幸福堂堂正正!」
兩人的聲音驚動了裴家的人。
老人家本來就覺少,他趴在窗口那邊看,卻看見栗錦和余千樊兩人在路燈下抱成一團。
裴老爺子雖然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么,但是也能感覺到不是吵架了。
他輕嘆了一口氣。
在未來一生中,選對人真的很重要。
「年輕人啊。」裴老爺子低下頭,看向了十年如一日放在自己床邊的照片。
照片里是他的妻子。
也就是栗錦的外婆。
「老婆子。」裴老爺子感慨說:「你我相識相知,到相愛相守。」
「我希望錦兒也能像我們一樣。」
「你要是還在的話,可以親自幫她准備禮服。」
「余千樊挑的那都是什么玩意。」裴老爺子撫摸照片上的臉,「你才是這世上最好的綉娘和設計師。」
年輕的時候,他是心高氣傲的畫家。
她是名滿全國的綉娘。
當時一次交流大會上,她說他的畫作就是鬼畫符,當時是他第一次挑戰抽象派。
被打擊的不行。
他當時沒忍住,就把她的綉品給狠狠批評了一頓。
矛盾可不就結下了。
結果看見她正臉的那一刻他就後悔了。
想和這個同志處對象呀。
想和她一起好好學習,共同進步!
裴老爺子失笑。
裴老爺子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沒看見沒看見,年輕人的事情自己去解決吧。」
外面一片漆黑的空地上,栗錦心臟整個都蜷曲抽搐。
她不敢想象那漫長的歲月。
卻又不得不想。
濃重的負罪感快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尤其是余千樊沒有質問她為什么不喜歡他,為什么重活一次又選擇他。
余千樊不難受嗎?
當然不。
「我很想殺了米勒,我現在就想殺了他!」余千樊聲音沉冷,看向栗錦哭的腫起來的眼睛。
「但是比起去殺了他。」
「我想起所有事情的那一刻,我還是最想見到你。」
就像是奇跡降臨一樣。
栗錦的重生,是奇跡之一。
他能想起所有的事情,是奇跡之二。
余千樊右手撫過栗錦的烏黑的長發。
是那個被他厭惡唾棄了五十五年的神明終於聽見了他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