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綺戶流年 春溫一笑 1953 字 2020-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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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自有的農田,和皇帝賞賜給大臣、勛貴的農田,被稱為「子粒田」,一向是免稅的。自開國至今兩百余年,歷代皇帝賞賜來賞賜去,京畿周圍大部分良田都成了「子粒田」。田主不必繳稅,且租種這些田地的佃戶租子,由官府負責催繳。不管豐年荒年,一律不許拖欠。如此一來,朝廷少了稅收,佃戶少了通容,得了便宜的,只是一幫貴戚大臣。

皇帝即位之後,先是對子粒田收三成稅,繼而漸漸加至五成、六成、七成。自泰始十五年之後,子粒田的佃租由田主自行收取,大興、昌平等地的縣令不再為子粒田收租而焦頭爛額。

不止如此,皇帝還收回了「三宮子粒田」。三宮指的是大內乾清宮、慈慶宮與慈寧宮,「三宮子粒田」遍布京畿各縣,有兩百頃之多。「朕既有金花銀,子粒田可收歸國庫。」已經有了供皇帝散漫使錢的金花銀,還要什么子粒田?天底下的財富總共只有這么多,皇家索取過於頻繁,苦的是老百姓。

三宮子粒田每年繳進宮中約一萬兩千兩左右白銀,是宮中的私房錢。皇帝、皇後、太子等人打賞身邊的太監宮女,都是從這筆款項中出。三宮子粒田一收回,徐皇後深覺不便,太子也暗暗叫苦。

更有魏國公府等勛貴頻頻向皇後和太子訴苦,「家中這百頃良田原是先皇所賜,吃喝用度全靠著它。如今又要繳稅,又要自行收租,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過去官府管收租,自家不繳稅,每年坐等銀錢上門,何等美事。

皇後不敢干政,太子迫於情面,曾向皇帝陳情:這些人家或是開國元勛,或是皇家親眷,若他們少了子粒田的進項,家計艱難,有失體面。

「為政不難,不得罪於巨室」,在太子眼中,魏國公府等勛貴之家曾有功於社稷,無論如何不能虧待了他們。可在皇帝看來,朝廷的稅收、老百姓的衣食,哪樣都比勛貴的享受更重要。

這樣的事情不止一件兩件,時日愈久,太子愈會失去皇帝歡心。更何況朝中事務之外,還有含山郡主的親事一直懸而未決,屢屢被人暗中使壞。皇帝查都不用查,也知道是誰下的手,誰不想含山郡主順順當當嫁人。

偷襲含山郡主的江湖人士在獄中暴斃,「提前服用了毒葯」。順天府尹鍾大東親自到南寧侯府查案,府中早有兩名丫頭畏罪自盡------主使之人,不知是誰。

遼王嘴角泛上一絲微笑。如此甚好,越是沒有結果,越是令人懷疑。這不,父親終於舍得把自己親手培養的皇儲遣往南京,父親對小九,是真的失望了。

靜孝真人笑吟吟問道:「阿德,怎么你父親想要加開恩科?是朝中很缺人么?」天朝官員不少了,滿京城都是官。不是聽說,先帝想想官員們的俸祿便心疼,以至於有人辭官或丁憂,不派繼任?

遼王耐心跟靜孝真人解釋,「母親,咱們天朝不缺人,缺人才。朝中文武官員人數雖多,真正得用的卻有限。」有些人是讀書讀傻了,只會背四書五經,不通世務。有些人是滑不溜丟,遇到是非退避三舍,一句實在話不肯出口。真正有本事又有擔當的官員,少之又少。

靜孝真人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總之,阿德要多多招攬心腹才是。」招攬的人才越多,往後你的路越順。若是滿京城之中的官員多是你心腹,何愁大事不成?

遼王心中一沉。良久,緩緩開了口,「母親,我已經沒有退路了。」追隨在自己身邊的有文臣,有武將,押上的都是身家性命。自己,許勝不許敗。

靜孝真人紅了眼圈,「什么退路,咱們不要退路!若不是你父親當年犯了糊塗,這天下原本就是你的,哪用費這個力氣。」當年若是自己做了皇後,無寵,無所出,阿德這皇長子不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本朝慣例,有嫡立嫡,無嫡立長。

遼王笑道:「母親說的是。」看著眼前圓潤平凡的靜孝真人,微有憐憫。她並不是聰明智慧的女子,當年事至今一知半解。恐怕她做夢也不會想到,那個讓她耿耿於懷的至尊地位,世間會有女子不屑一顧。她不知道也好,否則徒增煩惱,徒增怨恨。細想想,她實在是可憐人。

遼王心里這么想著,待靜孝真人格外有耐心,格外孝順,把孝靜真人哄的十分開懷。「那姓徐的女人有兒子,我也有兒子。」靜孝真人面目含笑。雖不是親生的,卻比親生的更貼心,更有出息。

「姓徐的女人兒子要去南京,我兒子卻能朝夕相見。」靜孝真人拿徐皇後跟自己比比,心中滿意。皇帝能允許阿德不就藩,留在京中陪伴自己。如今又把太子遠遠派到南京,他心中還是有自己這原配妻子的吧?靜孝真人眉目溫柔。

十月初一,謝府張燈結彩,迎娶新婦。謝家、郗家都是大族,親眷眾多,客來客往的鬧個不清。大太太和四太太忙累之余,各自心中納悶:含山郡主禮到人不到?彼此世交,怎么不來喝杯喜酒。

晚上新人入了洞房,四太太專門叫過流年詢問,「今兒沒見著含山郡主?」也不知是為著什么,含山郡主和小七最要好。

流年眨眨大眼睛,「靖寧侯府太夫人身子不大好,含山郡主該是在侍疾吧?」靖寧侯府太夫人都八十多了,身體一向康健,是位有福氣的老人家。可今年貌似時常犯糊塗,岳培等人都很是憂心。

四太太尋思著,靖寧侯府太夫人今年八十四了罷?人說「七十三,八十四」,這時候老人家若是身上有個不好,做晚輩的是該不離左右。這么想想,也便釋然了。

第二天一對新人拜祖宗、認親,謝家正堂熱熱鬧鬧坐了一屋子人。新婦郗氏穿著大紅吉服,盈盈拜過祖父母、父母,又和一眾兄弟姐妹依序行禮。瑞年、錦年、流年都笑吟吟叫「五嫂」,郗氏溫柔笑著,每人送了一個織金綉折枝花卉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