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醫葯水味，直到幾秒後，傑克起身，對夜子凌和顏笙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去外面的客廳說。

夜子凌點頭，攬過顏笙的肩，兩個人跟著傑克往客廳去。

輕輕的關上門，夜子凌開門見山的問道：「傑克，子聰她到底怎么樣了？」

傑克道：「放心吧，她沒什么事，只是受了驚嚇。等這袋水掉完了以後，燒就該退了。她臉上的傷也只是皮外傷，虐打後留下的，一會兒，你們把我留下的外傷葯給她塗上，每天三次，注意保持傷口的清潔就好。切記，一定要小心處理那些傷口，因為那里面滲入了少許的汽油，有感染傾向，又是在臉上，女孩子都愛美，很容易做疤的。」

聞言，夜子凌和顏笙不約而同的舒緩了一口氣，緊綳的神經仿佛也在這一刻放松下來。

這時，跟在傑克身邊的小護士將葯遞給他，然後傑克便再次交代道：「這個白色盒子里面的是服用葯，屬於鎮定劑，因為子聰收到了些驚嚇，所以這些葯片在她情緒激動的時候，或者是失眠的時候服下就好，一次一片。藍色盒子里面是外傷葯，你們也知道該怎么做。」

夜子凌點頭，顏笙上前主動接過那些葯。

傑克道：「一會兒我走後，給子聰上次外傷葯，內服的就先不需要了，因為吊水里面已經包含了這種成分。」

顏笙點頭，「好的，我們都記住了。」

夜子凌與傑克握了握手，「今天非常感謝，深夜讓你跑來一趟，辛苦了。改天我一定會親自設宴答謝。」傑克笑了笑，「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你一手造就的，所以和我就不要說這些客套話了。雖然在美國留學幾年，可我的心還是中國心，朋友間不需要說這些。」

這時，小護士已經將東西都收拾好了，「傑克先生，可以走了。」

聞言，夜子凌平靜如水的臉上露出一絲笑紋，「車已經備好了，走吧，我送你出去。」傑克「嗯」了一聲，與顏笙點頭示意後，便與夜子凌朝外走去。

偌大的卧室忽然安靜下來，反而讓人覺得心里空盪盪的。

顏笙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葯盒，然後推開門，輕手輕腳的往床邊走去。床上，夜子聰安然的睡著，可眉心卻還是緊緊蹙著的，顯然睡的並不安生。

輕輕坐在床邊，顏笙微微嘆了一聲，撇著夜子聰唇角的淤青，還有額頭上的傷……心里莫名的揪了起來。那淤青應該就是傑克說的，被虐打時留下的吧，那額頭應該是她掙扎著倒在地上時，撞得。才這么小的年紀，就受到了這樣大的驚嚇，想必在這以後漫長的歲月里，她心里始終都會有一塊揮之不去的陰霾。

從藍色的盒子里拿出外傷葯和消毒棉棒，她向前湊了湊，俯身，按照傑克囑咐的，替夜子聰清洗傷口，塗上葯，免得日後落了疤。

每一個動作都很輕，她怕會弄醒夜子聰。

這個時候，她覺得昏睡並非不是件好事，至少這是眼下唯一能撫平心緒的辦法。

夜子凌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顏笙正小心翼翼的替夜子聰上葯。

遠遠地，他看著她的側臉，目光漸漸柔和下來，再看向床上的夜子聰，稍稍平緩的劍眉便再次皺了起來，那其中不再有氣憤，更多的是疼惜。雙手驀然攥拳，本以為他變得足夠強大，便可以保護好身邊的每一個人，可終究她們還是因為他而受傷！

不過他也真的好慶幸，還好……還好她們都沒有像安琪那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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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夜子凌卧房的時候，兩個人的情緒都不怎么高漲，又或許可以說，很低落。

顏笙心里還始終有些別扭著夜子凌沒有跟她說實話這件事，可她也知道，現在的夜子凌一定是心力交瘁，而且夜子聰又處在昏迷中，她不好說什么。所以，為了不讓夜子凌看出她有心事，便從頭到尾都在勉強微笑。

頷首，她輕聲道：「我去給你放洗澡水吧，你也累一天了。子聰那邊，林嫂在守著，你也可以放下心。」只是說話時，她沒有像以前那樣看他的眼。

「笙。」

拉住顏笙的手，夜子凌強行扳正她的身體，「為什么不看著我說？」顏笙抿唇，思忖了片刻後，她還是揚起了頭，迎上夜子凌深邃的眸光，「可能有些累了嘛。」

附在她肩膀上的手緩緩移上了她倦怠的臉頰，他輕嘆，「在生氣？」

聞言，顏笙目光一閃，然後又低下頭，未語。

夜子凌擒住顏笙精致的下顎，輕輕一挑，顏笙便順著他手上的力道將頭抬了起來。打量著夜子凌那張英俊的臉，她在他眼中分明看出了肯定。

原來不管她怎么掩飾，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既然如此，她也沒有什么可顧忌的了，她緩緩開口，「是有些生氣，為什么不告訴我實話？如果你是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那么就應該讓我了解你的全部，而不是……」她欲言又止，因為她不能說這一切都是何言希告訴她的，「而不是把我當做傻子一樣。」

長臂一攬，夜子凌輕而易舉便將顏笙拉入懷中。

他將下顎抵在她的額角，目光悠長的落在遠處，「對不起，對不起……」他墨色的眸子里翻滾著濃濃的歉意，「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像是感覺到夜子凌的心在發顫，顏笙終於肯伸手去擁他，粉拳輕握，在夜子凌堅硬的背上用力捶了幾下，算是發泄內心的不平，「以後不許再瞞著我，不管什么事！都不准瞞著我！我討厭那種被蒙在鼓里的感覺，會讓我覺得自己不被信任，可有可…唔…」

唇被他纏綿的吻封住，顏笙沒有掙扎，卻也沒有迎合，只是任由夜子凌擺布。

這個吻有些酸澀，沒有持續很久。

夜子凌慢慢松開顏笙，他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內心想要說的話，所以在聽著顏笙給他安上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以後，他想到堵住她嘴巴的辦法就只有這一個！

他用雙手托著她的小臉，壓低了聲音，道：「笙，我沒有不信任你，你對我來說更不會是可有可無的人！以後這種話，我不准你再說！只是……我只是太久沒有相信過誰，更沒有愛過誰，所以忘了該怎么同自己愛的人去相處！僅此而已。」

顏笙微微嘟起嘴，鳳眸含著少許晶瑩，「就數你最會裝可憐了。」雖然她嘴巴上不肯放，可她心里卻接受了，而且在聽見夜子凌這樣跟她解釋後，她也會覺得很窩心。

因為……因為他將她比作自己愛的人！

她沒有聽夜子凌跟她說過「我愛你」類似的字眼，而這句話算是最最貼近的了。

淚順著眼縫淌出，她哽咽道：「如果今天我沒有及時趕到，那後果你有想過嗎？你不能讓子聰因你出事，那你又想過如果你出事了，我該怎么辦嗎？你怎么可以那么不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