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11.18丨(2 / 2)

陶可林莫名有些火冒三丈了,於是徑自轉身走掉了。

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晚上寧朦送阿大回去,回去的路上才覺得頭疼。

她把車靠邊停了,呼出一口氣之後靠在座椅上,不住地反問自己,到底為什么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地步?

她早該知道會上癮。

她不應該放縱自己。

陶可林之於她,就像是長大後就該丟棄的芭比娃娃,再不舍得也不應該去碰了。

不合時宜,也不能夠再陪著她。

她心里空盪盪的,總覺得應該做一個決定,就像割掉一個毒瘤。但即便是在心里,都不願意冒出那個念頭。

車子駛入地下停車場,寧朦從電梯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樓道中只有應急燈亮著。

停電了?寧朦打開自己家的門,伸手去摸開關,而後確認是停電了。

落地窗的窗簾是她早晨離開的時候合上的,所以此刻屋子里連一絲月光也透不進來。寧朦借著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線脫了鞋,但是找半天沒有找到拖鞋,干脆就光著腳進屋,往里走去找充電台燈。

她走了幾步之後手機就暗下來,她高估了自己,腳步不停地低頭按亮手機,結果一個沒留神狠狠撞到了茶幾角上,寧朦嘶了一聲,疼得抱著小腿骨彎下身子。

不免有些惱火,她不明白自己乘著夜風趕回來干嘛,明知道他不會回來。

寧朦坐在茶幾角緩了一會,房子里只聽得到她自己的呼吸聲,然而就這寂靜的黑暗中,卧室里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靜。寧朦心臟微縮,接著聽到清晰的腳步聲,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被嚇得有些魂飛魄散,身子動彈不得,連大氣也不敢出,縮在原處警惕又仔細地辨認聲音的方位。

幾秒鍾之後,似乎有人站在了前方,手中是亮著的手機,光線微弱。她偏開臉,聽到前面的人問了一聲:「寧朦?」

還能有誰,不就是她趕回來想要見的人嗎?

寧朦呼出一口氣,提起來的神經松下去。真是自己嚇自己,這小區還從來沒有遭過賊。

只是她大概也沒想到,他會在這里。

陶可林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寧朦睜不開眼,忍不住抬起手臂擋著撇開了臉。

「撞到桌子了?」他走過來把手機放桌上,彎腰蹲在寧朦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腳,這動作讓寧朦心神一動。

他只是隨意一揉,卻正中她被撞到的痛處的中心。

「你怎么… …在這里?」寧朦隨口一問,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然後站起來,從她身後拿起一盒東西,說:「我過來拿畫具。」

卻是恢復了清冷的口氣,與方才溫柔的語氣截然不同。

話說出口他停下動作的時候寧朦就覺得自己問錯了話,瞧著他抱著盒子拿著手機就要往外走,她有些惱怒,又無端生起些幽怨。

「陶可林。」寧朦叫了一聲。

他停頓了一下,卻並未回頭。她剛要開口,他手中的手機卻鬧起來,硬生生把她的話打斷了。

他毫不猶豫地接了電話,一副完全不在意她要說什么的樣子。

寧朦心下一冷,也在瞬間就打消了和他說話的念頭。

他把工具箱放在鞋櫃上,單手開了門走出去接電話。

門被他反手虛掩著,寧朦隱約聽見什么確認時間,自己不帶女伴之類的話。寧朦伸手想去開門,手臂卻碰到了工具箱,原本沒擱好的箱子被她這么一帶,瞬間稀里嘩啦全落在了地上,顏料盒子乒乒乓乓的砸她腳上,寧朦疼得跳腳也不敢吭一聲,只是在心里又罵了自己一通,懊惱不已。

門外的人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匆匆掛了電話走回來,拿著手機往地上照了一下,寧朦不用看也知道地上是一片狼藉了,而後聽到他輕輕嘆了口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真的是又生氣又委屈,但也只能說這三個字。她蹲下身子收拾,有幾個裝顏料的玻璃瓶子摔碎了,顏料撒了一地。寧朦借著他手機的電筒光線,伸手想撿畫筆,卻被他抓著手臂一把拉起來。

寧朦怔怔地望著他。

「沒看到地上有玻璃?」他聲音里帶著難得的怒氣,手勁也不小,寧朦沒有吭聲,由著他拿下她手中的盒子放在櫃子上,皺著眉說:「去穿鞋。」

寧朦沒有動。

陶可林看著她緊抿的唇,立刻就心軟了,「明天再收拾,你沒穿鞋,當心腳上。」

「你這么著急要走,我怎么好耽誤你,而且顏料都不便宜,我能裝回多少是多少了。」寧朦在黑暗中小聲說道。

他輕笑出聲,聲音清晰得很:「裝回去也不能用了,再說我能缺這幾個錢?」

寧朦聽見他笑,反而更委屈,一感覺委屈就覺得自己像個小孩,方才一路惦記著跑回來的心情盪然全無,於是逼著自己放硬語氣說:「那就這樣吧,我改天賠給你。」

他被噎了一下,慢慢收起笑容,半天沒有回應。寧朦轉身去找東西處理這一地殘骸,聽到他在後面說了一聲:「不用賠。」

寧朦沒有回答,摸黑到角落找到掃把和鏟子回頭。

陶可林站在原地,幾番想講話都沒出口,最後還是轉身出去了。

門就這么不輕不重地扣上了。

寧朦借著微弱的手機燈光開始打掃,她迅速把玻璃碎片和砸壞的東西裝進垃圾簍,然後打了盆水來准備清洗地板上的顏料。剛剛蹲在地上要動手卻又頓住了。

手機燈光下被顏料渲染了一大片的地板異常的好看,五顏六色比畫家刻意畫出的畫作還要美艷有感覺。寧朦舍不得下手了,干脆就打算不清洗了。這一塊落在門口這樣特別,等它干透了也是一種裝飾。

她還蹲在門後欣賞,腦袋頂上的大門又始料未及地被推開,寧朦離得很近,根本來不及避開,於是那門砰地一聲砸在她腦門上了。

這一聲可算是振聾發聵,寧朦只覺得自己大腦被晃了一下,而後就完全空白了。

門口的人也被這聲音嚇了一跳,連忙丟下手里的大燈蹲下來看她,一邊抱歉地說對不起,一邊伸手試探性地伸手過來揉她的腦門。這一下沒輕沒重的,寧朦被按得哎呀了一聲,他連忙收回手,拿起擱在地上的燈探過來,估計是想看她撞到了哪,可是這燈光太刺眼,寧朦又忍不住眯眼,原本被疼出來的淚花刷地滑下來。

這混蛋是專門折回來氣她的吧,她捂著腦袋眼淚汪汪的想,忍不住賭氣拍開他的手,胡亂地抹掉臉上肆亂的淚水。

陶可林往前挪了一點,手上的燈卻往後移了不少,光線暗了不少,寧朦才得以睜開眼睛,正好撞進他黑亮的眸子里。青年空著的手朝她撞到的地方伸過來,卻又在她腦門上空停頓了一會,而後往下移落到她眼瞼上,用食指輕輕抹去了她的淚痕。

寧朦少有見到他這么溫柔又憐惜的眉眼,帶著淺淺的笑意,在這光暈中,比攝影棚里任何一個美少年都要耀眼。

《詩經》里面說過幾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充耳秀瑩,會弁如星。以前只會背,倒是莫緋笑嘻嘻的舉手問老師,什么叫充耳秀瑩,會弁如星,那個優雅的語文老師只是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說:「等有一天你們遇到了,就一定會心領神會了。」

寧朦想她今天終於心領神會,還真是防不勝防。

他擦完眼淚的手上又移到她額頭上,用溫熱的掌心輕輕揉著,力道適中。寧朦覺得這哪里是在給她揉腦袋,分明就是在撩妹。

但她也很受用。

寧朦被按得舒服了,才抬手抓過他的手腕放到面前,盯著他掌心瞧了一會,而後低頭將自己的兩瓣唇落上去。

陶可林望著自己手心里的女人,覺得她真像一只小貓。

她偷偷抬頭看他,發現他抿嘴笑了,眉眼彎彎的,還有她最愛的卧蠶。他把燈放在腳邊,燈光下的他的面容像是蒙了一層面紗,越朦朧越讓寧朦欲罷不能。

「陶可林。」寧朦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恩。」

「拉我一把,腳麻。」

他笑噴了,最後一邊笑得花枝亂顫一邊起身拉她起來。

寧朦的腳已經沒有知覺,干脆順其自然的貼著陶可林了。他一手扶著女人,另一只手微彎了腰去拿燈,嘴上還在笑她:「寧朦你就最沒有情調了。」

「還不夠嗎?我實在是撐不下去了,看著差不多就收了嘛。」

他把她扶到沙發上,再次碰了碰她額頭問:「還疼嗎?」

「疼,有點腦震盪怎么辦?」寧朦扶著腦袋問。

「那就麻煩了,你趕緊跟我去醫院一趟,落下後遺症就不好了。」他開玩笑說,寧朦連忙趴過去抱著他的腰不讓他動。

「不會,就這樣你讓我躺一下就好。」

他沒有動,摸了摸她腦袋,輕聲說:「我好幾天沒過來,你陽台上養的植物都枯死了。」

「都怪你。」

「恩,怪我。」他難得的沒有嗆聲,「那你以後不要跟對你有意圖的男人接觸了好不好?」

「好。」她先是乖乖應了,而後才解釋:「我都沒有搭理宋清了,陳逸文哥哥也沒有再聯系我。」

他沒有說話,俯身低頭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