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 最後一虐:她痛,我就陪她痛一輩子(2 / 2)

婚夫不請自來 玲瓏絳 3528 字 2022-08-03

裴縉澤倒沒有再為難她,放下碗,細細地替她擦干凈,溫聲道,「先靠一會兒消消食,再把葯喝了。」

許久,她才應了一聲,「喝不下了。」

她沒有撒謊,實在是胃里難受。

裴縉澤眉頭一皺,卻是突然見她臉上一變,模樣分外痛苦,而後捂著嘴,整個人傾身到床邊,吐了個昏天黑地。

嘴里全是苦水,到最後實在沒什么可吐了,只張著嘴,胃里仍是一陣翻滾,差點背過氣去。

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她整個人都軟了,卻還是挺著脆弱的脊背,抓著他的拇指,有氣無力道,「晨允——」

裴縉澤心里一下跌入萬丈深淵,再也不敢逼她,「等你好一點兒,我就派人送他過來見你。」

也就是在下一秒,她的手一松,整個人疲軟地癱在床上,氣若游絲。

扶著她躺回去,他的聲音低了又低,「身上哪里還疼?我要聽實話。」

她實在沒什么心力和他斗了,綿綿軟軟的說實話,「全身都疼。」

裴縉澤臉色瞬息萬變,一側的護士吊上兩瓶葡萄糖,又往她手背上扎針,而吳蕪很快又陷入沉睡中。

好在沒過幾日,她勉強喝得下米粥了,只是她身上的傷勢還是好得很慢。

「她不單是外傷所致,心理治療也要盡快跟上。」主治醫生對他總算和顏悅色了不少。

裴縉澤點頭,「已經著人請了資深的心理學家過來,晚上就該到了,我先回病房陪她。」

到了病房,護士已經送來了化瘀的葯水,倒了滿滿一缸。

直到護士離開,裴縉澤才抱著她往澡間走去,為她脫衣時,她仍是免不了渾身起雞皮疙瘩,卻是別過臉去,什么話也不說。

裴縉澤心里悔到了極點,抱起她放進浴缸,熱水浸到傷口,她整個人貼著浴缸的邊沿,疼得說不出話來。

男人實在見不得她強忍著,「疼就喊出來。」

卻是聽她淡漠一笑,「沒事,再疼我也受過的。」

替她泡完澡,穿好衣服,怕她悶,他干脆抱著她道落地窗邊。

她也是整個人趴在那兒不說話。

裴縉澤擰干毛巾,攤在手里給她擦頭,「晚些時候會有心理醫生給你治療,你別緊張,她問什么你就只管照實回答就成了。」

她不由抬起頭,聲音有幾分清冷,卻是順著他的意思,「我不想看什么心理醫生實在不行,那就算了。」

自從拿孩子脅迫她,她就是沉默寡言的,他問一句答一句,不然就是順著他的意思。

裴縉澤心里堵得慌,蹲在她面前,語重心長道,「蕪蕪,你的身子不能再耽擱,總是要根治我才放心,你還年輕,總不能老拖著。」

裴縉澤口中的心理醫生是他專程從港城聘請過來的,叫朱蒂。他給的酬勞很高,所以朱蒂也分外盡心。

她當晚一來,就拿了吳蕪的資料研究了一晚上。

翌日,吳蕪被推入單獨的辦公室,她不安地掃了一圈,擺設倒是布置得很溫馨。

裴縉澤俯身與她相視,「別擔心,朱蒂只是問一下常規的問題,你不想回答也沒關系,我在外面等你。」

她木然地點頭。

「別緊張,放輕松點——」朱蒂架著斯文的眼鏡,笑容可掬,「想喝什么?果汁?茶?」

「不用了,我不渴,你有什么問題不妨直接問。」她蜷著手指道。

朱蒂倒沒強求,而是走過去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順手把門鎖上了。

吳蕪不由警惕起來,「能不能別鎖門?」

「只是不想被人打攪,你想走隨時都可以的,」朱蒂在她對面坐下,翻看著桌上的本子,「你和裴總是什么關系?」

她話還是很少,姿態也頗為拘謹,「以前是夫妻。」

現在他和孫馥欒才是名正言順的一對。

「以前?」朱蒂咀嚼著這個字眼,見她不安地打量著四周,笑道,「你放心,這里很安全,我也會保密。據我所知,你和他才領證不久,你愛他么?」

愛?

這個字眼仿佛離她很遠了。

她不由蜷著腿,咽了咽唾沫,「以前他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他的。」

她似乎執意於以前。

朱蒂琢磨著又問,「那現在呢?」

「不敢愛了,也沒力氣去愛。」她坦言。

另外的屋里,透過屏幕,男人的手不由握緊,嘴里竟不由喃喃自語,「不敢——」

「因為他上次強迫你生xing關系?」朱蒂見她面色焦急,似乎極為不安。

見吳蕪這回咬著唇不吭聲,她又問道,「你似乎總是提及過去,但過去的四年,你似乎極少跟人提及,是因為孩子么?」

吳蕪的臉色一下沉落,蒼白如雪,扭過頭去,低低應了一聲,「我想這並不是常規的問題,所以我拒絕回答。」

「拒絕回答是因為不敢直面么?」朱蒂才拿到一半的酬勞,心里也是極力開導她,但到底有些心急了,「據說你有一個很可愛的兒子,可對於另外一個孩子卻從不向外人道,告訴我,你在害怕什么?」

聞言,她「騰」一下站起來,臉上一派冷然,抗拒的姿態再明顯不過,她似乎渾身都是刺,「住口,別問了——我想我該走了。」

說著她就要往門口走去。

朱蒂也是有些心急了,急急走過去攔著她,逼問道,「為什么不問?你從來不提,也不許別人問,如果是害怕什么的話,那只是一場意外,錯不在你,沒人會責怪你,你究竟要自責到什么時候?」

「住口!」她渾身難受得緊,抖著聲音喝道,伸手去開門,可門已經被鎖死了,她完全慌了,心里亂成麻,竟不管不顧地撞上去,撞了幾次,大門卻是紋絲不動。

而朱蒂見她反應如此激烈,心知戳到了她的痛點。

這個時候就是要逼,逼她認清事實,不能一味地逃避。

朱蒂一下攥住她,步步緊逼,「那不是你的錯,你不必抓著不放,那個無緣的孩子也一定會原諒你的,所以,別怕,你從來不是一個人——」

「住口!別說了——」吳蕪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她,虛脫地蜷縮在角落里,身子一片痙攣,捂著耳朵拼命地搖頭,臉上全是淚,「你說過可以放我出去,快住口,求求你別說了——」

她似乎陷在魔怔里難以自拔,眼前一派模糊,整個人縮在那兒,覺得天都塌了,似乎周遭全是黑乎乎的影子,直朝她逼來。

她什么也顧不得,瘋了一樣去捶門,慟哭不已,「放我出去,快讓她住嘴!」

裴縉澤驚覺不對勁,拔腿就沖進來,一見朱蒂那不肯罷休的陣勢,凌人的氣勢就上來了。

朱蒂被他的威勢所恫嚇,一時僵硬道,「裴少——」

「滾出去!」他冷喝出聲,再也無暇顧及她,只扭頭望向蜷在角落的人兒。

吳蕪一下被他沉冷的話語驚醒,猛然抬頭,睜著茫然無害的雙眼,見他直挺挺地立在那兒,滿目了然的模樣,顯然是聽見了那一番談話。

這個人,霸占了她的身子還不知足,連她的心也想控制住。

為了把她困住,還真是不折手段!

其實他不必如此,從他搶走晨允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吳蕪從沒有這一刻這樣地懼怕面前的男人。

不得不承認,他的手腕的確了得,不必廢什么力氣,就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她竟還不自量力地想跟他爭孩子,怎么爭得過?

裴縉澤見她小臉上滿是悲切之色,心里疼得慌,忽然有種手里握著沙子的無奈之感,「蕪蕪——」

縱然他有天大的本事,卻救不回女兒的命,這也是她心里無法割舍的痛。

她卻是出乎意料地撲過來,踮起腳就往他臉上親過去,可以她夠不著,只親到了他剛硬的下巴。

裴縉澤一下錯愕,穩著她恍惚的身形,她卻是不管不顧地又去解他的衣扣。

他意識到了什么,拉離她一步,她卻又是低下頭去解自個兒身上的扣子。

他只好摁住她狂亂的雙手,低聲問道,「蕪蕪,你怎么了?」

她一抬頭,眼里滿是淚,說話也是毫無章法,「你費勁心思,不就是想讓我心甘情願地陪你上床么?我可以配合,你不必去找什么亂七八糟的人來試探。」

她怎么會那樣想?

他臉色一變,矮下身去,忍著翻江倒海的痛意,「我不是——」

她卻是聽不見了,只一個勁地賠不是,「還有,對不起,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從沒想過要傷害你,當年我媽以死相逼,我實在是沒辦法才不辭而別。還有從你手上拿走的錢,雖然當時全給我哥哥周轉生意了,但後來我住院治療也花了一大筆錢,都是他出的錢。那些錢他一定會還給你,你要是不信,以後等我轉正了,就把工資卡交給你,就當是利息成不成?」

她腦袋沉沉,幾乎要倒下,卻還是硬撐著,「我也沒力氣跟你爭了,只要你對孩子好,我什么也不爭了。女兒沒保住,實在對不起,所有都是我該死。她總是在夢里一身是血的跑來問我,為什么不要她?我其實沒想過放棄她的,明明進產房之前就說過先保孩子的,可等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不知道被扔在哪兒了」

裴縉澤聽著她氣弱的話語似乎是用生命來哭喊,心里從未有過的劇痛,抽得他喘不過氣來,「別說了,蕪蕪,我都知道,不怪你,怪我沒能及時找到你,怪我對你那樣冷,傷了你的心,噓——別說了,你太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是,我怕不說就沒機會了,」她拼命搖頭,悲痛欲絕,根本撐不住身子,「在夢里她總是說很冷,在那邊很孤獨,我想過去陪她,那時候瘋了一樣一刀一刀地刺下去,可是晨允還那么小——是我該死,你想要怎么對我,都隨你了,愛情不要了,自由也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對晨允好點,別打擾她,讓她好好的——」

她實在沒什么力氣說下去,一下氣不順背過去,竟然一陣干咳,咳著咳著,竟然嘔出一口黑血來。

吳蕪手上全沾著血,眼前也越來越黑,裴縉澤大驚失色地抱著她,大聲吼道,「醫生,快叫醫生過來!」

主治醫生匆匆跑來,見狀,連忙給她打了一管鎮定劑下去。

她身子越來越軟,裴縉澤一把將她打橫抱起,送她回病床去,親自替她清理干凈,出來時見朱蒂候在一側,「裴少,少太太醒來心病定會去了大半,只要跟進一個療程」

「不必了——」他語氣深沉,高高仰起頭,臉上一派痛楚,手心握成拳頭狀,「到此為止吧,別再深挖了。那樣深重的痛別再強加給她了,她痛,我就陪她痛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