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 請叫我裴太太(2 / 2)

婚夫不請自來 玲瓏絳 3103 字 2022-08-03

她覺得空氣都仿佛是被凍結了一般,呼吸變成了極其困難的事情,驚懼的眼淚已經落了下來,哽咽著,卻是沒開口說過一句求饒的話。

裴縉澤的眼瞳黑得仿佛是滾燙的,喘息漸漸地沉重起來,低下頭去吻她的頸項

她拼命地抵住他的胸口,腦海里全都是那些曾經的噩夢,除了顫栗還是顫栗,驚恐的嗚咽便如破碎了一般令人心痛,「呃——」

那一聲低泣傳來,終於止住了他的動作,她忍不住簌簌抖,眼淚一顆顆地落下來,面孔是失魂落魄的雪白。

裴縉澤呼吸急促不穩,凝視了她片刻,深邃濃烈的目光漸漸地化為一片溫柔的憐惜與無奈,再也不做什么,只默默地擁緊了她,低聲說道,「你不要害怕,我不繼續下去就是了。」

「我也要親親。」被忽略的晨允一下不淡定了,張著手去抓大人的衣服。

吳蕪驚醒,飛快地收拾眼淚,臉上撲的粉不多,倒是嘴唇的紅印全被他抹掉了。

她心里一嘆,抽出紙巾用力擦著,模糊不清道,「晨允別鬧,不然一會兒不帶你去了。」

她抖著手用力地擦,只怕把嘴唇擦破了。

男人壓下心里的悸動,結過她手里的小包,「我來吧。」

細心地替她擦掉唇印,再描一圈,他動作不嫻熟,但好在描摹得又穩又准。

「謝謝。」整個過程她根本不敢去看他,只待他一松手,就要去抱晨允。

「我來。」男人把小包塞到她手里,單手抱著晨允,右手還曲著空在那兒。

吳蕪會意,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等她跟著裴縉澤一起出門,意外地聽見楊宗慶在打電話,語氣繾綣。

裴縉澤見她眉頭微微一揚,笑道,「宗慶四年前在融城就冷不丁地結婚了,他媳婦正在家里頭養胎呢,第二胎。」

宗慶難得請了幾天探親假,原是不打算出門,專心在家陪著媳婦,這次也是有求於他了,他才肯出門。

到了酒店大門,楊宗慶與他一道下了車,兩人身形相仿,高大俊朗,一個一身正氣凌然的軍禮服,一個挺拔的西裝,臉上卻是一派目空一切的冷然,一下吸引了不少的名媛。

楊宗慶卻是沒有一同走進去,只道,「你們先進去,我爸待會兒也來。」

吳蕪見他與楊宗慶對了一下眼,也不知兩人是何用意。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們一道下車也有不少人瞧見,而他專程等楊運國,怕是想借著楊大長的威勢了。

他情願去融城也不願借著父親的威望,卻是為了給兄弟一個面子,求到他父親那兒去了。

吳蕪心下感動,亦是驚詫,那他為了她,該是欠下多大的人情了?

她楞楞地想著,男人卻是洞察她心思一樣,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別擔心,宗慶是自己人,況且這事我也替他干過。」

搭在裴縉澤臂彎的手指忽然被他改成了交握的方式,十指緊扣,莫名地有了安心的意味。

舞會還未開始,來的都是省城有地位的人物,不過吳蕪隨他一道進來的時候,仍是引起了好一陣騷動。

男人應酬他們的時候,吳蕪就待在一邊老實地陪著。那些人對她似乎頗為好奇,卻忌憚著男人在身旁,到底不敢過多打量。

人越來越多,很快門口傳了另一陣響動,記者們嘈雜的聲音引得她都不自覺朝那邊看過去。

門口出現一雙中年男女,女人四十來歲,保養得當,看樣子很顯年輕,微笑著偎在男人懷里,中年男人嘴角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卻是笑不進眼底。

此二人正是邵玉燕和吳慕興。

而他們夫妻的身後,正跟著吳悠和林沁茹兩人,吳悠一身大紅紡裙,正挽著邵勁庭,而林沁茹身側的男子也是西裝革履,一看他立體的五官,明顯是個外籍人。

吳蕪看著那邊,不由怔在原地,全身好像被澆了一盆冰水,有點涼,還有些僵硬,她想挪開眼都變得異常艱難。

憑什么,她和母親落魄得躲到鄉下,而他們一家卻活得那樣光鮮亮麗?憑什么邵玉燕的背後沾滿齷齪和鮮血,她還笑得那樣開懷?

裴縉澤的手臂忽然攬住了她的腰,聲音輕柔,「別怕,萬事有我。」

吳蕪已經無暇顧及他,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門口那一雙男女身上。刺眼的閃光燈,像是給他們身上渲染了一層明亮的光環,而她仿若一個沉浸在黑暗里小草,只能駐足觀望。

腰間那只胳膊像烙鐵,可心里卻冷的厲害,整個人陷進了冰火兩重天的煎熬中,直到吳悠的目光率先與她交匯。

她似乎還自以為是一只高高在上的白天鵝,正挺直胸脯挑釁地瞟了她一眼。

可當年明明,她才是名正言順的公主,她不過是一個寄養在米家的可憐蟲,甚至父親不詳!

想想還真是可笑,當年母親怎么就信了邵玉燕的一番鬼話?

現如今只應了那句話,世事難料,可當年她們母女從米家奪走的一切,她一定要變本加厲地搶回來!

還有那個忘恩負義的人,她一定要他為當初的狠心付出代價!

眉間不易察覺的皺著,心臟狠狠揪痛著,可那又如何?

他們朝她走過來,帶著幸福的味道。

林沁茹顯然也瞧見了她,跟著一塊過來!

「楚俏,好久不見。」林沁茹還是一貫溫婉的模樣,說話時臉頰還有淺淺的緋紅,不過眼里到底多了幾分滄桑。

吳蕪微笑著和她打招呼,早已換上了無懈可擊的表情,她並未瞧著林沁茹,而是盯著吳悠,一字一句說道,「請叫我裴太太!」

吳悠不是喜歡他么?那她不妨多刺幾下!

她努力克制著有些抖的音調,仍是笑道,「或者是吳蕪!」

此話一出,吳慕興與邵玉燕具是一驚,吳慕興是不敢相信,而邵玉燕是恐慌。

當初好不容易才逼得他們落魄而逃,沒想到幾許經年以後,她居然攜著那樣一個背景強大的男人回來。

「你竟然還敢回來?」邵勁庭上前一步,咬牙切齒道。

吳蕪把臉瞥向一側,死死盯著後悔驚愕的吳慕興,不冷不熱說道,「我不知你在說些什么!」

邵玉燕似乎聽出別樣的意味,登時攔著邵勁庭道,「行了勁庭,別見著美女就當作似曾相識,人家可是有正主的呢。老吳,你說呢?」

心里翻騰的吳慕興堪堪回悟,一下理不出個頭緒來,只覺得悵然若失,「還別說,不但名字一樣,我也覺得裴太太和我女兒長得很像。」

吳蕪只覺得抖,聲音依舊冷冷清清的,「是么?令嬡的名字也是雜草的意思?」

蕪,謂之野草,可不就是個沒人稀罕的?而吳悠呢,他大概是願她衣食無憂吧?

多么諷刺的名字!

聞言,繞是見慣大場面的吳慕興也是渾身一震,久久無法平息。

吳蕪臉上掛滿譏諷的意味,「不過怎么可能呢?憑吳副的學識,怎么會給女兒起那樣隨意的名字?」

男人立在一側,明顯感覺她身子顫得厲害,伸手攬著她的腰身,低頭問了一句,「沒事吧?」

吳慕興瞳孔放大,甚至連嘴唇都在抖動,「小蕪,爸找了你——」

「爸,您別是糊塗了,」吳悠見態勢不妙,慌忙出言制止,「您女兒在這呢,可別亂認人,待會兒讓人看了笑話。」

他一下驚醒,只覺得頭上汗涔涔,這幾年好不容易被提到副市的位置,他差一點就出了差池。

要是真的當眾認了這個女兒,他還不知被多少人所詬病。

這么些年,他知前妻和一雙兒女在外受苦了,可走到今日這一步,已是退不得,唯有往前走!

吳蕪見他的態度一下冷了,心里頭唯一希冀的火苗當即被潑了盆冷水一樣,頓時凍得徹底。

在當初那個慌亂文斗的時代,她的親生父親為了他的仕途,都能眼睜睜看著母親被批被斗,甚至外公才閉眼,就忍不住帶著姓邵的女人登堂入室。今日為了他的省政一把手之位,視她如草芥,當真是半點也不意外。

那么從今以後,她也絕不會當他是父親,當年母親和他們兄妹二人失去的,她誓要一並奪回!

吳蕪心里滿是憤恨,絕望地閉上眼,再睜開,已滿是清明,她也還笑得出來,「我想也是,畢竟我的姐姐姓楚。是吧縉澤?」

吳慕興看到裴縉澤時也有些意外,他們以前見過的,且他向來城府老練,任何事都滴水不漏。所以裴縉澤表現的非常得體,粉飾太平,「吳副,內子失禮,還請別見怪。」

吳慕興也繼續披著他虛偽的外衣,道貌岸然地與裴縉澤寒暄,「裴太太倒是真性情。」

「那是自然,不過你那么是丈母娘和大舅子教得好,我可不敢居功。」

那自然是沒有他這個當父親的半點功勞!

吳慕興被他一噎,頓時心里分外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