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大觀園記】第四十七回:馮紫英慎思個中局,花襲人泣首五內結(1 / 2)

</br>作者:hmhjhc

20140624首發於01xiaoshu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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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馮紫英慎思個中局,花襲人泣首五內結

卻說馮紫英差使地痞鐵頭胡,去順天府大牢里喬裝難友探問小顏生之口風。

至夜間那鐵頭胡就來斜帽胡同求見,馮紫英正由雲兒陪了,兩個丫鬟服侍著

用晚膳。雲兒聽他要見外人,便要告安回避,馮紫英卻道:」 你不用躲,這個是

我的地頭線上用得著的泥腿漢子,你且一起聽聽見見。回頭如我有時不在京,說

不定你有事還可以差使他。」 便就命鐵頭胡進來說話。鐵頭胡自進來恭敬賠笑跪

了,告了」 老爺太太安好吉祥」 ,倒逗笑了雲兒。再細細回話,卻說那小顏生是

個雛兒,果然失意人快口,就信實了自己是個知己,在那牢房里哭天抹淚口中只

是抱屈:」 自己做些小案子那些個狗官就拿自己頂包里頭的太監卻不敢

問了還有那一等沒天理的,做出些更沒王法的事來,還不是褡包就跑了可見

老天沒張眼。」 又絮絮叨叨只說有個小白臉,前幾日卻脫了班沒了蹤

影,一直」 和王爺園子里的姑娘勾搭往來該剮的罪,卻如今不比我逍遙的許

多」.馮紫英便知是消息露了頭,再問可曾說是哪個小白臉。鐵頭胡巴結笑道:

」 這卻沒說,不過這也不消他說,壽熙班里幾個名角,京里都是響當當的,一查

便曉得了。

前幾日,只有一個武生,叫柳湘蓮的下了牌不再登台,想來就是他了。」 馮

紫英聽了沉思一刻,便命他自下去領賞。那鐵頭胡自磕頭去了。

這廂雲兒見馮紫英半日果然有所得,心下也自賓服,她風月場里出來,知道

男人家最愛女子懇切賞贊,便柔聲羨道:」 爺真是有大能耐的人物,難怪在朝廷

里如此得意。竟這么快就捉著真賊了這回頭見五爺,又是大功一件。」 馮紫英

眯眼笑道:」 只是摸到一條線恩誰是真賊,誰是假賊,卻也難說」

雲兒一聽一愣,不解道:」 爺的意思是」 馮紫英笑著又胡亂用幾口湯羹,

半晌才嘆道:」 這天家王府的事,你辦差不仔細,哪個用你但是光辦差仔細也

是不成的,但是最要緊的,你得多琢磨里頭的 戲.」 雲兒笑道:」 奴家就是不

懂才問爺的么這等王爺家的事,我一個外頭的瞎眼婆哪里能琢磨得

透。」 馮紫英似乎是自言自語道:」 天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最要緊是你

得多想多思我心里雖然疑,但是真的抓到線頭兒,還要多思量比如咱們

五爺他那個性子最介意什么」 雲兒托粉腮鼓朱唇思了半日輕聲道:」 五

爺外頭說是風流王爺。又這般沒意思的拘了那許多女孩子在個園子里受用。

想來最介意是枕席上的事了。」 馮紫英點頭道:」 還說自己瞎眼婆

你可莫太謙了,你是江湖里歷練過的,眼睛卻毒。這男人愛女人,除了那

幾下哆嗦爽快,其實最要緊的還是心思上的受用。五爺得意的,就是這群芳依偎,

眾星捧月的調調。以他這么個荒唐性子,心急火燎的昨兒叫我進園子搜園,難道

還真在乎幾個毛賊一則是惱恨園子里有勾結外頭偷盜的事失了分寸,二則

他最忌諱的還是有說不得的事」 他說得似透未透,雲兒卻已經明白,

點頭道:」 是了在王爺看來便是最沒身份的小丫鬟兒既然入了園子,

便是王爺的女人,心里怎么敢有旁人若是和外頭好說不好聽的王爺臉面

上再下不去了既如此這個柳湘蓮可了不得爺何不速速聯絡了官府,

去捉拿他」

馮紫英點點頭,又搖搖頭道:」 是了。你也說了,王爺臉面上要緊。

既然臉面上要緊你說,要真有些個事情,我該怎么打發呢」 雲兒一愣,

她是最識透人心的,旋即明白,道:」 難怪爺躊躇也是若真傳出去

說個戲子就敢動王爺的人怕王爺臉上難看呢」 馮紫英沉吟片刻,

又換了顏色哈哈大笑,忍耐不住在雲兒臉蛋上擰了一把,笑道:」 這就是了

所以我說,天家的事最難周全。你既要辦事妥帖,想事更要妥帖。」 雲兒又誇

贊一番,馮紫英便攬她入懷,箍著她軟軟的身子一番輕薄愛撫,半日,才一邊隔

著裙衫輕柔撫弄著她的圓臀,一邊又嘆道:」 要多想王爺的心思,想透了王爺想

怎么了局,才是當奴才的本事。不過,能想到這一層也就罷了。若是真想在北京

城里混個局面,凡事還得再往深想才是」 雲兒已經被他搓弄得情熱,口中含

糊道:」 爺爺別摸那里爺還有什么可想的。」 馮紫英嘿嘿一笑,幽幽道:」

你想,這個小顏生是半月前偷的東西,便是這個柳湘蓮,也是前幾日就跑了

那么昨兒晚上大觀園里的 賊影 又是誰呢」 雲兒一愣,一想

果然有理,不由問道:」 難不成還另外有個賊」 馮紫英哈哈一笑,也不接

著演說,半晌才道」 嘿嘿這里頭必然是有文章的你回頭讓爺舒坦了

爺就再教你這個乖」 說著似乎情動意熱,就橫腰一把抱起那雲兒軟軀,幾

步橫托著進得內帳,上得暖床,將個雲兒只勤壓倒,口中嗚咽胡唚,手上一通剝

落,腰腿亂掙亂動,只管奸弄淫玩,這雲兒也是個可意的,此種種郎情妾意,探

峰索徑,春鳴秋悲一夜,倒也自是風情,不必細述。

第二日,馮紫英卻是養就得好筋骨好性子,必是雞鳴既起,轉頭見身邊雲兒

香韻沉眠,軟噓嬌卧,被窩邊軟軟圓圓露著香肩一彎,白膩紅潤,柔媚萬方,自

也得意。他卻起身,到院子里練了一趟拳腳,出了身小汗。讓通房的丫鬟服侍擦

了臉漱了口,到正房里用些早點。那雲兒也才起了,過來賠笑侍奉端粥送羹只告

」 奴家起晚了,爺倒早」.他卻笑道今兒還有正事要忙。仍然命雲兒等在宅內自便,

用了幾口早點,自己喚了轎子就去詹事府廳堂。

這詹事府本是前朝儀制,掌管太子內務事宜。因康熙朝太子壞了事、雍正朝

又不立太子。後來就轉為管宗室貝子貝勒之應用內務、又管些嬪妃家人、皇親內

外迎送之事。故此正堂設在大內偏門景政殿外,辦差的一半是文吏買辦,一半是

太監侍衛。說起來,倒是個連接中外的油水衙門,論起差事來,要忙自然是有忙

不完的差事,要閑起來也是無事可做。只今兒馮紫英心中有事,進了書房,便喚

下頭太監佟客雙來吩咐皇庄上安置宗室後人的差事,細細叮囑幾句」 去內務府選

幾個還沒凈身的小孩子過去侍奉」 ,」 要緊辦妥帖了,這等事情馬虎不得」 ,那

佟客雙本是大內六品藍頂太監,本算不得詹事府下屬,只因為辦這份差事,卻對

馮紫英恭敬如神明,更早是銀子喂飽了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忙不迭應是,回頭

見馮紫英批的文箋,卻是從大內支銀,安置紋銀四千兩,頓時眉開眼笑起來。恭

敬笑道:」 大人就候著好兒。這說起來都是宗室的正經差事,奴才定辦的妥妥的。

如今承德外頭龍興庄正是正黃旗名下,幾處院子都還妥帖,不富貴華麗卻也

素靜,最不招人側目的。只是一向沒人住,得雇人打掃。天子產業,佃戶們也都

本分,隔不遠就是承德驃騎營大營盤,也容易看管。回頭內務府或是禮部總能指

些個先生出來教讀書的。這些子弟年紀都小,已經安排了年家小三爺去掌總兒。

那也是個前頭壞事的破落子弟。能有這份恩典,敢不誠惶誠恐,一定不能辦

砸了差事,萬事總是妥帖的再安排幾個陪讀的,奴才必細細依著王爺和大人

的吩咐選來。

回頭一並安置」

馮紫英見他太監老婆舌頭絮叨,揮揮手就想端茶,又想起一事問道:」 昨兒

進里頭去打掃那位姑娘呢」

佟客雙忙諂笑道:」 大人放心,都妥帖著呢。昨兒就在西頭宮里將就了一夜。

該見的人都能見著的。一大早我就派了小德子送回園子去了恩這是

王爺的恩典,大人的提攜。王府的人,憑她是個小姑娘,奴才也是不敢怠慢的,

處處都留意細密著奴才幾個腦袋,敢把王爺吩咐的事只管怠慢。」

馮紫英笑著連說」 那就麻煩公公」 端了茶。佟客雙才辭了出去。馮紫英正要

打點去大觀園見弘晝回話。門上來報說是今年嬪妃省親的名冊來了,卻只得又費

神了半日,歸了檔,安排小太監去大內報喜。待諸事妥當,才一個隨從不帶,獨

自騎馬,去大觀園見弘晝。

他本是聰慧油滑之人,既知弘晝與這女色上荒唐忌諱,本不便多去大觀園。

只是眼下的事體件件帶著些」 王爺私事」 的意思,弘晝又是對外托詞身子不

適園中靜養,總不好托人傳話,便只能在門外請太監回報了,候著弘晝接見。過

一陣,卻是一個小丫鬟來引他進去,他亦只是恭敬打躬作揖陪笑,一路並不敢多

看多言。

一路行來,或清堂茅舍,或堆石為垣,或編花為牖,或山下得優尼佛寺,或

林中藏女道丹房,或長廊曲洞,或方廈圓亭,饒是馮紫英進這園子也非一次,亦

當真說不盡這等富貴風流、堂皇雅致,心下也不由暗思:這寧榮二府昔年當真富

貴難匹,依仗著賢妃之勢搭就這等神仙般園子,難為多少銀子怎生揮霍來。當日

是顯擺其侯門威勢、世代鍾鼎、皇親國戚。如今朝堂風雲,展眼煙波,卻被自己

主子五爺收做行宮,連族內媳婦女兒都供奉為人之奴。豈非可嘆人生一夢。只是

到底五爺這等倜儻性子,這園中女子又都是天仙般人品,倒不曾辜負了這園子。

正想著,前面又露出一所院落來,繞著碧桃花,穿過一層竹籬花障編就的月

洞門,便見粉牆環護,綠柳周垂。院子內似有一座精致小樓,那樓角小菀勾月,

頂著幾座雲中鶴鳴之檐自那滿枝黃白色金桂花枝中穿繞而出,便是月白砂石圍牆,

亦是巧奪天工、頗具妙思,其彎曲綿延,上襯南江漢瓦,勾勒出一道三色飛虹,

牆面上卻是自新月至滿月,十二般圖案,以玉蟾為形,雕琢就得」 圓缺自有」 之

窗格。院門圍著四五個女孩子,翹首往內外張望,為首一個一身鵝黃團身宮裝丫

鬟,倒似那日在大內見過,似是弘晝之貼身奴兒名喚金釧兒的,見小丫鬟引了馮

紫英上來,便迎上兩步,蹲身微微一福,道:」 馮大人納福,主子吩咐了,請馮

大人來了便進去,請大人隨我來便是。」

馮紫英忙低頭視地,也不多看,只賠笑道:」 那就勞煩姑娘帶路」.金釧兒便

引著馮紫英進得院子,進得院門,但見院中點襯幾塊山石,一邊種著數本芭蕉,

那一邊乃是一棵西府海棠,其勢若傘,絲垂翠縷,葩吐丹砂。這芭蕉海棠,用意

是左紅右綠,當真明艷。一棟小樓,匾額上寫四個瘦金體秀字」 怡紅快綠」.院子

了許多女孩子。一個個卻都是張望驚惶。亦不能辨何人何事。

馮紫英見這等情形,心下越發不安,尋著話頭問道:」 姑娘,這是內宅

這多有不便」 金釧兒年紀雖小,卻是昔日服侍過王夫人的曉事丫

鬟,聽他探問,已知他意頭,卻不肯透露,正色道:」 大人這邊請主人吩咐

大人進去,必不妨礙的。」

馮紫英只得咽了話,再進幾步,穿過文章洞門,卻是後院一座小廳,門口粉

了十來個女孩子,見金釧兒引馮紫英過來,都唬得閃到一邊。門卻不曾

掩,只掛著一道褐色鑲紫邊棉簾,金釧兒到門口道:」 主子馮大人來了」

里頭似乎有人恩了一聲,金釧兒便挑起棉簾,馮紫英只得進去,卻見里頭是

一方小廳,地上伏地深跪著一個粉衣少女,上頭正座斜斜翹腿坐著卻是弘晝。身

著兩個侍奉少女。

馮紫英忙上前打個千兒,再跪了,口中恭敬道:」 奴才給主子請安」 弘

晝擺手道:」 起來坐哪里那么多禮數你想是來說昨兒交代的捉賊的

事了」 馮紫英起身,笑著低頭,卻也不去瞥一眼地上所跪之少女,斜簽著身子

在一旁的旁座上坐了,躬身道:」 是奴才無能,只是勤勉辦差。其實事情只

是有了一些眉目,倒還不周全,只是怕主子惦記,所以今兒來回」

弘晝卻揮揮手打斷了他,道:」 莫忙說你的事。今兒我這里鬧了一晌午了。

」 馮紫英奇道:」 主子」 弘晝苦笑道:」 昨兒一說鬧賊,其實我也沒放

心上。

誰知今兒園子里就鬧騰起來了。各房各院都在清點失物。人說樹大必空,真

正是這話。早上居然報來,連御賜的物什都丟了好幾件。這園子如今是我的行宮,

看來不定些看管規矩真要失了體統。幾處房里掌事的都到我這里告罪。倒不讓我

安生。我才說一聲必有家賊太監們就哭天抹淚的指摘女奴,這些個奴婢倒不

敢指摘宮人,只一個個都說必然是自己是房里的奴兒不曉事,凡丟了東西的,晌

午已經跪了一院子喏這個女孩子非說自己死罪,要造膝自首,打發

下頭奴兒去問她,卻死活不肯說,只要親自問她豈有此理,本王來園子里小

住是消受溫柔來的倒成了理案子了」 馮紫英忙賠笑道:」 主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