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深吸一口氣,事已至此,自己又能如何
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十年之後,一棍撂倒
死丫頭,且行且珍惜吧
華亭鎮處於蘇州之西,一直延伸到大海。
只不過由於長江攜帶的泥沙在出海口處慢慢淤積,現在的華亭鎮比之後世的上海要小得多,即便是長江口的崇明島此時也只是幾個矮矮的沙洲,至於對岸的南通,更是一片汪洋,尚未沉積成型
陽光普照,海浪滔滔。
在華亭鎮沿海的平緩地帶,一個一個方方正正的池子早已修砌完畢。這種池子皆用紅磚砌成,表面抹上一層水泥,干透之後不虞海水滲透,更能隔絕泥沙。
這些水池都不深,卻寬敞遼闊,此時池子里已經蓄滿海水,遠遠望去方方正正的池子除了沒有稻苗之外,就宛如江南各地春天的時候准備插秧的水田
被鹽場雇佣的勞工皆是附近的平民,以往或是給大戶人家做工,或是被士族雇佣,都是從事煮鹽的營生。從鹽場的規劃、平整海灘、修砌池子,直到現在池子里蓄滿海水,他們都從頭至尾的經歷過。
但是現在看著眼前一池池的海水,仍然一臉茫然
「當家的,你說這池子到底是用來做啥的」
趙四媳婦迷茫的看著蓄滿海水的池子,悄悄捅了捅丈夫的咬,小聲問道。
他家是第一批被鎮公署招募雇佣的勞工,當初與鎮公署簽署「合同」的時候,聽說要往「合同」上簽字畫押摁手印兒,差點嚇了半死。
一家子沒有一個識字兒的,誰知道那「合同」上到底寫些啥家里倒是除了兩件破瓦窯之外別無恆產,不至於被人謀財,但是趙家卻有一朵遠近聞名的花骨朵
別不是那個什么大總管看上了咱家閨女,想著法兒的騙咱們在賣身契上畫押吧
直到鎮公署的官吏不厭其煩的解釋,才滿心惶恐的畫了押,摁了手印兒。不摁不行,人家可是大總管,聽說還是位侯爵,老爹是朝中宰相,就算是看中了自家閨女,難道還有的反抗么
總不能為了丫頭,就把一家子的姓名都搭上吧
不過在第一個月到期之後,那「合同」規定的工錢拿到手里,趙家上下才知道那位大總管沒騙人,真的只是雇佣他們做工,並不是惦記上他們的閨女。
但是他們更奇怪了,就這么一個池子一個池子的修砌,修好了打開閘口在漲潮的時候灌進來滿滿的海水,然後關閉閘口這是要干啥
趙四擰著眉毛,江南少見的魁梧身材站得筆直,無法回答媳婦的問題。
天知道修這么多稻田一樣的池子是作甚
關閉閘口的活計很是輕松,根本不用大人出馬,各家的孩子就能搞定。遠處一群孩子將最後一排水池的閘口關閉,嬉笑追逐著在剛剛沒掉小腿的水池里瘋跑。
跑在最前面的一個閨女,將蔥花綠的紡綢褲子卷到了膝蓋上,腳步輕快的在水池中奔跑,卻仍舊被水浸濕了褲子,緊緊的貼在大腿上勾勒出一抹青澀纖秀的曲線,兩只白生生水嫩嫩的小腿踩著海水噴濺起晶瑩的水花兒,灑下一串銀鈴一般的笑聲。
正是趙家的閨女趙綉娘
趙四兩口子看著跑過來的閨女,以及追在姐姐身後的皮小子,嘴角不自禁的裂開,露出幸福的微笑。
一聲突兀的低呼聲,打斷了這一副陽光下美好的畫卷。
「大總管來了,還有好多人同行」
趙四心里一顫,臉上變色趕緊對著自家閨女使勁兒的揮手:「綉娘,趕緊領著弟弟回家去,貴人們沒有之前,不准出來」
秀氣漂亮的趙綉娘一臉茫然,不過向來很乖很聽話的她沒有質問父親的意圖,而是嬌脆的應了一聲,便回身拉住剛剛打到她腰際高度的弟弟,匆匆跑回家去。
趙四這才松了口氣。
據說那位大總管尚未及弱冠之年,不僅娶了皇帝家的公主,鎮公署里更是收了好多美人侍妾,定然是個貪花好色的紈絝子弟,若是被他見到自家綉娘,保不齊就起了歹心。
這幫子紈絝子弟看上去人模狗樣,實則滿肚子男盜女娼,最不是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