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算是為房俊赴湯蹈火之心腹肱骨,眼下不過是替這些人求個情而已,就算不給面子,也犯不著再揍咱一頓軍棍吧
自己一腔熱血算是喂了狗……
房俊理都不理他,盯著兵卒行刑完畢,又道:「程務挺心存埋怨,對軍紀處罰不滿,關十天緊閉」
薛仁貴愣了愣,緊閉是個啥玩意
不僅他不知道,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可這個當口眼瞅著房俊臉黑如鐵隱隱處在爆發的邊緣,誰敢張嘴問
程務挺依舊一言不發,被行刑的兵卒帶走。
那二十幾個被開革的兵卒尚在哀求,房俊看都不看一眼,冷冷道:「軍紀便是軍紀,爾等以為是玩笑么來人,給本帥統統轟走,若是執意不從者,軍法從事」
渭河岸邊水流湍湍,數千人站立於此,卻再無半點聲息。
所有的兵卒皆被房俊的威嚴所攝,即便是那些被開革的兵卒,也不敢再大呼小叫的喊冤求情……
將被開革的兵卒攆走,房俊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大聲道:「不是本帥忍心如此,軍紀便是軍紀,是銅澆鐵鑄,不容更改在吾之軍中,不管你是世家紈絝,還是寒門子弟,本帥一視同仁,絕無偏袒都給本帥將軍紀一條一條的記好了,誰若敢犯,絕不容情」
「喏」
稀稀拉拉一片回應。
房俊喊道道:「大點聲,本帥聽不見」
兵卒們愣了一愣,趕緊大聲喊:「喏」
房俊橫眉立目,大吼道:「娘們兒嘰嘰的,都特娘的割了卵么咱大唐男兒馬踏萬邦血薦軒轅,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給老子大點聲」
誰特娘的願意被說成娘們兒
誰特娘的割了卵
咱老秦血脈,何時不是頂天立地壯志凌雲
數千兵卒齊齊吸了一口氣,一個個挺胸突肚,脖頸筋都綳起來,使出吃奶的勁兒撕聲狂吼:「喏」
「喏」
「喏」
數千人凝神聚氣吐氣開聲,狂暴的聲浪在河灘上轟然炸裂,有若實質一般向著四面八方洶涌迸射,激盪得河面水波粼粼水鳥驚飛,在空曠的四野遠遠傳播出去……
聲震寰宇,氣沖斗牛
房俊滿意的點點頭:「不錯,這才有點關中男兒的氣概。現在,所有人,向後轉跑步前進,後營進食」
「喏」
數千人齊齊回應,轟然轉身,小跑著訓著原路返回軍營。
房俊並未跟上,而是命人將最後攙扶著到達的那兩個兵卒喊了過來,對薛仁貴道:「你回去開導開導程務挺,那混賬一根筋,這會兒指不定心里怎么罵老子呢。」
薛仁貴不苟言笑,肅然領命之後,大步離去。
「兵卒雲弘業……兵卒杜仲明……參見大帥」
兩個青年行至房俊面前單膝跪地施行軍禮,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大帥將他二人招來,是不是要宣布淘汰……
房俊微微頷首,道:「免禮吧,今日非是正是操練,無需這般嚴謹……」說到此處,他濃眉一挑,盯著雲弘業道:「你叫雲弘業」
雲弘業道:「是。」
房俊問道:「這名字聽著耳熟……雲師德雲將軍與你是何關系」
雲師德,左武衛將軍,左武衛大將軍丘行恭帳下之猛將,智勇雙全,戰功赫赫……然則因其出身之緣故,卻始終不得擢升,郁郁而不得志。
雲弘業恭謹道:「正是家父。」
房俊恍然:「果然是武川雲氏之子弟……」
聽到這話,雲弘業心中便是一突。
不怪他這般敏感,「武川雲氏」這四個字,幾乎已經成為雲氏子弟心頭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