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七章 局勢緊張(2 / 2)

天唐錦綉 公子許 1331 字 2020-11-14

李治坐在值房之中,微微側身看著窗外,整個院子里人影幢幢,所有的兵部官員都腳步匆匆、神情凝肅,手里捧著各式各樣的公文,負責著長安周邊軍隊的聯絡與物資分配。

一股大戰之前的緊張肅穆,使得一貫性格灑脫的李治感受到了幾分口干舌燥。

這就是帝國機器全速運轉之後所呈現的模樣,每一個人都是這部機器上的一個零件,看似臃腫冗余,實則不可或缺。任何一個零件的運行偏差,都會導致整體的誤差,甚至影響到最高層面。

以往李治並未將東征看作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身邊的人一直對東征是一種「旗開得勝,馬到功成」的論調,使得李治也認為這不過是一場「蒼鷹搏兔」也似的戰爭,雙方實力相差懸殊,知道大唐兵鋒一至,高句麗頃刻間便會土崩瓦解。

直至此刻,他才認識到原來這樣的一場國戰,究竟對於帝國意味著什么樣的凶險,勝利固然舉國歡騰,從此盪平四夷周邊再無強國,可一旦失敗,或許前隋的結局便是大唐的明日。

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喉嚨,李治看著對面坐在書案之後伏案疾書,不斷批閱文書的房俊,忍不住問道:「姐夫,這場東征一定會勝利的吧?」

房俊抬眼瞅了他一眼,沒回話,繼續批閱手中的文書。

對於李治的習慣他已經有所了解,這位時常將稱呼在「越國公」與「姐夫」之間完美切換。稱呼「越國公」的時候,就代表著公事公辦,毋須講什么人情,而稱呼「姐夫」的時候,則意味著以親人的關系相處,說話可以隨意一些。

這樣便可是使得他處處占據有利之地位。

真是一個狡猾的小家伙啊……

將手中的公文批閱完成,合上放到一邊,又從案頭堆積如山的公文最上面拿起一份,展開看了看,將毛筆在硯台里沾了墨水,想了想,說道:「編讀史書,這世上何嘗有過必勝之戰?以少勝多之案例數之不盡,即便是這高句麗一隅之地,前隋傾舉國之兵,不也是折戟沉沙、鎩羽而歸?所以孫子說『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李治遲疑一下,道:「不至於吧?前隋之所以東征失敗,是因為隋煬帝橫征暴斂,且驕縱自大未將高句麗放在眼中,這才因為輕敵之故兵敗。如今大唐上下一心,舉國出征,對於高句麗無比重視,怎會重蹈前隋之覆轍呢?」

「呵!」

房俊笑了一聲,干脆將毛筆閣下,伸了個懶腰,喝了口茶水,這才說道:「殿下看過《隋書》?」

李治頷首。

房俊嘖嘖嘴,婉轉道:「所謂『盡信書不如無書』,尤其是史書,可以細細觀之用心揣摩其中的聖王之道,卻也不能盲目的信以為真。需知道,歷來史書皆是由後來者編纂,勝利者去編撰失敗者的歷史,又豈能絕對客觀呢?」

李治蹙眉:「別的史書或許會夾雜著編纂者的個人意願,但是唯獨《史記》與《隋書》不會。太史公錚錚鐵骨,魏玄成忠言直諫,這兩人的品性千古罕有,豈會有姐夫所言之情況發生?」

房俊捧著茶杯,搖搖頭,嘆氣道:「只要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欲,就會有個人喜惡,人非聖賢,沒有誰會當真做到完全客觀,這是不可能的。」

史書這種東西,看看也就行了,真實的東西從來都不會在史書當中出現。

號稱「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的《史記》且不去說,其中主觀臆斷之處不勝枚舉,夾雜了太多的個人情感;單說《隋書》,難道當真因為魏徵的錚錚鐵骨,便絕對真實可信了嗎?

未必。

誠然,《隋書》弘揚秉筆直書的優良史學傳統,品評人物較少阿附隱諱。魏徵其人剛正不阿,他主持編寫的紀傳,較少曲筆,不為尊者諱。如隋文帝之「刻薄」專斷,「不悅詩書」,「暗於大道」,隋煬帝矯情飾貌,「鋤誅骨肉,屠剿忠良」等情況,都照實寫來,了無隱諱。

然而未必公正。

一部著作,代表了編撰者的核心思想。魏徵其人乃是隱太子李建成的幕僚,「玄武門之變」後成為李二陛下團隊當中以忠言直諫為特質的代表人物,這樣的人性情剛烈、嫉惡如仇,又豈能對待事物以平常心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