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十七章 進退兩難(2 / 2)

天唐錦綉 公子許 1535 字 2022-07-10

尉遲恭沒辦法,接下軍令,於回執之上簽字畫押,確認收到軍令,傳令校尉施禮告退。

營帳之中,尉遲恭愈發心急火燎,將手中軍令狠狠摔在書案之上。

他怕關隴那邊為了向太子是好故而命他予以協助,從而陷入混戰之危險,孰料關隴的命令還未來,反倒是李勣的命令先至……

怎么辦?

之前擅自趕赴終南山已經激怒立即,因為局勢復雜或者別的原因,李勣並未追究,但這筆賬肯定是給記下了。若此番繼續違令不遵,以李勣治軍之嚴謹、手段之狠辣,說不得今日半夜之時,便會派遣大軍前來剿滅他這個亂臣賊子……

然而若依令行事,豈不是一腳踩進火坑?

雖然李勣一直聲稱陛下昏迷,但軍中上下誰不知道陛下已經駕崩?既然陛下駕崩,李勣應做之事便是老老實實將陛下遺體送歸長安,舉行國葬入土為安,而後太子名正言順登基繼位。

人家太子寧肯冒著巨大風險也要出城「恭迎聖駕」,不就是逼著李勣趕緊將陛下死訊公之於眾,然後朝野上下重歸正軌?

明明陛下已經駕崩,卻還要派遣軍隊進駐灞水西岸,英國公你這是要造反啊……

尉遲恭在帳中坐立不安,進退維谷、取舍兩難。

又有親兵來報,說是宇文士及求見。

尉遲恭忙道:「請郢國公進來!」

待到一身常服、精神矍鑠的宇文士及走進帳內,尉遲恭三步並做兩步迎上前去,好似見了親人一般,握住宇文士及的手,惶急道:「還請郢國公指教,在下該當如何是好?」

將李勣之軍令詳細告知……

末了,拉著宇文士及入座,命人上茶,苦著臉道:「李勣膽大包天,這顯然是要縱兵入京、弒殺太子啊!可若是不聽從他的軍令,只怕在下以及右侯衛第一個成為李勣剿滅之對象。咱們關隴如今殘破不堪、苟延殘喘,若是連在下手中這一點兵馬都折損干凈,那可當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再無半分立身之本啊!」

宇文士及捋著胡子緊蹙眉頭,他也沒想到剛剛進來尉遲恭便給他出了一道難題。

沉吟良久,他反問道:「拋開當下形勢,以及你所有的猜測,單純以你對李勣之認知,你認為他是否會篡逆謀反?」

尉遲恭一愣,想了想,搖頭道:「在下也與李勣工事多年,可謂知之甚深,按理說,他絕非野心勃勃之輩,甚至對於權勢之熱衷也不盡顯,若說朝中最不可能做出謀反之事的,大抵也就是他了……可自遼東撤軍開始,李勣種種所為皆匪夷所思,根本不能以常理揣度,所以……」

宇文士及打斷他,又問道:「現在,你敢不遵其將令么?」

尉遲恭一臉沮喪:「哪里敢?李勣那廝最是心狠手辣、軍法嚴謹,到了天黑之時在下若是不率軍渡河,他就能指揮大軍突襲而至,將右侯衛殺個干干凈凈。」

論起治軍之嚴謹,大唐軍隊之中,無人能出李勣之右,就連他的女婿杜懷恭聽聞要將其招入軍中,都嚇得屁滾尿流,四處宣揚李勣欲將其殺之而將女兒改嫁,逼得李勣不得不收回成命……

先前右侯衛奔赴終南山,已經違背了李勣的命令一次,可一不可再,此番若是繼續不遵軍令,李勣一定痛下殺手。

宇文士及道:「所以敬德你並沒有選擇之余地,就算此刻你想領軍逃遁都無路可逃……不妨暫且依他軍令,渡河之後在西岸駐扎,靜觀其變。」

尉遲恭頹然點頭:「也只能如此了,只希望李勣莫要喪心病狂,當真存了謀朝篡位之念頭。」

右侯衛駐扎灞水西岸,一旦開戰,避無可避、逃無可逃,只能被卷入混戰之中。以長安城下那三支軍隊之戰力,加上李勣麾下的精銳,右侯衛哪里還有活路?只怕最終無論誰勝誰負,都只有全軍覆沒一途。

以宇文士及之智慧,又豈能看不到這一點?

只不過眼下右侯衛已經成為關隴門閥手中的籌碼,只要能夠取得太子之信任,就算統統死干凈了,他們也不在乎……

此時此刻,尉遲恭有些後悔,早知今日,還不如當初接到長孫無忌命自己趕赴終南山之命令的同時,便與其劃清界限、分道揚鑣。若老老實實待在李勣麾下,又豈有今日之窘迫?

再不濟投奔東宮也好啊,於右屯衛與東宮六率羽翼之下,起碼也能保得住麾下這支右侯衛,無論何時總歸還是有一點話語權……

然而走到這一步,他也只能與關隴門閥一條道走到黑,別說中途退縮了,就算向拐彎也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