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九十一章 父子之間(2 / 2)

天唐錦綉 公子許 1583 字 2022-07-10

護我周全,怎么護?涉及皇權穩定,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當初太子建成、齊王元吉的家眷子女盡皆慘死,哪一個是你願意殺的?可是事情到了那一步,沒人能留得住那些人,就算是皇帝也不能。

朝廷局勢意味著權力分配,所有人都參預其中卻各個身不由己,只能隨波逐流,誰想逆而抗爭,只能粉身碎骨

若此刻頒下一道聖諭,或許還能保得住他李承乾一時,新君即位之後想對他這個廢太子下手也得多有忌憚,可只是這個輕飄飄的一句話,誰會在乎?

只怕你自己一回頭便會食言

李二陛下也知道自己這個保證毫無力道,干咳一聲,話鋒一轉:「雉奴昨日前來,懇請朕准許其趕赴倭國封建一方,說是不願留在長安被牽扯進易儲之中你怎么看?」

李承乾心忖我能怎么看?我不想看!

誰知道他小子抽的哪門子風,驟然之間冒出封建一方的主意?

按說兩個嫡親兄弟當中,魏王年紀更大、更為成熟,威望也更高,本應是儲位最大的競爭者,但李承乾知道實際上一旦自己被廢,最大可能成為的儲君的卻是雉奴

畢竟李泰固然才智高絕,但為人清高自傲、略顯浮誇,很是相似於當年的隋煬帝,這兩年朝中時不時便有此等言語出現,很難說其中沒有父皇的授意,畢竟宮中、朝中任何風吹草動,都不可能無根無據、空穴來風。

誰若真當作空穴來風,誰就是個傻子,要吃大虧

心中念頭轉動,也只是略微停頓一下,便回道:「兒臣最近少與雉奴談心,這是兒臣的疏忽,回頭便與他好生聊聊,勸他打消這個主意。」

李治前往倭國封建一方,對於東宮來說的確算是少了一個對手,但父皇既然易儲之心已定,又豈會因為缺了李治便回心轉意?

況且他早已放棄奢望,徹底躺平,所以此刻反倒無欲無求、心平氣和

但李二陛下對他的態度卻略有不滿。

我問你雉奴為何主動要求出鎮倭國,是要你坦誠招待究竟是否脅迫威逼於雉奴,你卻反要去找雉奴談心談什么心?繼續恐嚇么?

但他不確定到底是太子還是魏王脅迫雉奴,所以一時也不好發火,只是淡淡道:「無論儲位歸屬如何,皆是朕出於對帝國江山社稷、李唐國祚延續所作出的考量,非是厚此薄彼,更非欲置你於死地。最近朕琢磨著是否可以在新立儲君之後,給予你『秉國輔政』之權力,往後協助新君治理國家,亦可對自身之安危無憂,只不過一旦提出,朝堂之上反駁者必然甚眾,影響太過深遠,只能見機行事,慢慢斟酌。」

李承乾心底哂然,什么「秉國輔政」,這是將我的心智認定為三歲么?

說好聽的「天無二日,民無二主」,直白一點便是「一山難容二虎」,就算父皇如今當真為了他設立這樣一個位置,擁有「秉國輔政」之權,可與新君分庭抗禮,可這種模式焉能長久?

最終也只能兩虎相爭、優勝劣汰,反倒將天下局勢攪得支離破碎

這是絕無可能之事。

但父皇既然說了,李承乾素來沒有反駁父皇的勇氣與習慣,只得頷首道:「父皇舔犢之情,兒臣銘感五內。」

李二陛下:「」

想說什么卻被噎住,太子神情真摯、語氣誠懇,但這話聽上去怎地好像充滿了嘲諷與反譏?

被皇帝父親廢黜的兒子,卻在感激父親的「舔犢之情」

李二陛下干咳一聲,不確定這個嫡長子到底是正話還是反話,只能放過這一節,點頭道:「你要為母祈福,也算是一片孝心,雖然身為儲君如此長期齋戒於禮不合,但想必朝野上下都能體諒你的心意,所以朕准許你入駐大慈恩寺。為母祈福的同時,也要為此次關中受災百姓祈福一番,讓天下臣民見到李唐皇室的愛護之情,皇恩浩盪、澤被蒼生,使得萬眾歸心。」

他也願意讓李承乾進入大慈恩寺一段時間,如此便可以讓李君羨放開手腳徹查東宮上下,看看到底是否太子脅迫了晉王。

只要確定了是否太子所為,自然可知魏王到底清白與否,畢竟當今朝堂之內,夠膽子、有資格脅迫恐嚇晉王的也就唯有這兩人

李承乾趕緊領命:「兒臣謹遵皇命。」

心里悄悄松了口氣,知道最起碼在大慈恩寺這一段時間之內,自己安全無虞,且隨時可以由密道遁出城外,確保局勢不至於驟然崩潰

但同時也心生狐疑,雉奴忽然提出前往倭國封建一方已經足夠令人震驚,但父皇卻特意詢問自己對此有何看法,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父皇認為雉奴之所以放棄爭儲、出鎮海外,背後有自己推動策劃,甚至是恐嚇脅迫於雉奴,使其不得不違心如此?

一念及此,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後背瞬間浮上一層白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