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作繭自縛(1 / 2)

天唐錦綉 公子許 1512 字 7个月前

殷家父子看著面前這行將就木的老東西滿口威脅之詞,胸中怒火填膺卻又無可奈何。

關隴門閥與宗室之所以將竇襲搬出來,顯然也不想與殷家當真不死不休,希望以竇襲的資歷、輩分能夠壓得住殷秦州,但同時也凸顯出這些人的決心——若是連竇襲的話都不管用,雙方的沖突在所難免。

殷秦州瞪著竇襲看了半晌,方才緩緩頷首,幾乎咬著牙根道:「既然如此,那晚輩只能從命。」

他沒有說什么狠話,那樣毫無意義,這一戰要么殷家破釜沉舟絕處逢生,要么與關隴門閥自此決裂、不死不休。

「傳令下去,全軍集結,准備渡河!」

「喏!」

帳外,軍令一層一層向下傳達,整支軍隊動員起來。

竇襲這才滿意頷首,似乎支撐不住一般整個身子所在椅子里,嘆了口氣,緩緩道:「莫要心懷怨恨,如若關隴覆滅,你以為你們殷家就能獨善其身?當初推著你率軍前來這渭水邊試探朝廷虛實,就已經將你與朝廷那邊割裂開來,一旦皇帝坐穩皇位,絕無可能對你從輕發落。」

殷秦州面沉似水,澹然道:「多謝您老人家教誨,使得晚輩知曉釜底抽薪、驅虎吞狼之意義,更懂得想要活下去就得厚顏無恥、絕仁寡義的道理。」

「唉……」

竇襲搖搖頭,沒有多說什么。

都已經逼得人家決死而戰,還不許人家發幾句牢騷?

*****

李治負手立於帳門之外,眺望著蒼茫夜色之中的圜丘,今夜無星無月,圜丘諾大高聳的身影矗立在大地之上,拔地而起姿態雄偉,彷若人間神祇一般充滿了宇宙的偉岸與神秘。

另外一側,明德門高大的門樓則在黑夜之中影影綽綽,無數燈籠火把縈繞其上,勾勒出其粗淺的輪廓,魏然壯美……

心情卻如同這秋日枯藤一般糾纏雜亂,怎么也理不清。

到了現在,心中難免對於當初起兵謀反泛起一絲悔意……

然而事已至此,非生即死,要么進一步皇圖霸業千秋萬歲,要么葬身此地黃土荒冢,絕無退卻之可能。

斥候的戰馬從遠處疾馳而來,到了中軍附近被攔阻下來,嚴密盤問、檢查之後才予以放行。半柱香功夫之後,疾馳的馬蹄聲來到近前,同斥候一齊抵達的還有聞訊而來的尉遲恭。

「啟稟殿下,宮內傳出消息,金法敏率領三千『花郎』埋伏於東宮之內,危急之時驟然殺出,李道宗猝不及防,陣型大亂,好在歷經血戰終於穩定局勢,金法敏混戰之中被冷箭射傷,陛下念其忠勇,故准許其進入武德殿醫治……」

斥候說到此處,尉遲恭以及周圍將校一臉振奮。

從一開始陛下放任晉王大軍離開潼關進入關中,大家便都想得到陛下必然有十足之把握才敢這般「引君入彀」,一勞永逸,而不是集中力量擊潰潼關之後坐視十余萬叛軍逃遁河東、山東,禍亂中原腹地。

陛下藏有後手幾乎是肯定的,而這個後手一時未曾顯露,便等於在晉王大軍頭上懸著一柄利劍,不知何時會掉下來。

即便李道宗出乎預料的反叛殺入太極宮,這種擔憂也一直在晉王一系心頭縈繞……

現在終於顯露出來,且未能對李道宗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那么接下來李道宗必然可以勢如破竹的殺入武德殿。

尉遲恭看向李治,發現李治面色如常,並未有太多振奮之色,心中忍不住暗贊,經歷過這許多事、諸多磨難,晉王如今的心性已經與以往大為不同。

殊不知,李治隱藏在袖口之下的手掌已經緊緊攥起,掌心緊張得全是汗水……

他詢問斥候:「金法敏後來如何?」

斥候一愣,原以為更為重要的是右屯衛已經開始勐攻玄武門的事情,趕緊回道:「至消息傳出之時為止,三千花郎傷亡殆盡,金法敏卻一直未見蹤跡。」

尉遲恭面露喜色:「看來是傷得太重啊,若是他不能出現指揮『花郎軍』,其戰力勢必大減,未必擋得住李道宗啊。」

三千「花郎」出現得太過突兀,時機也恰到好處,若非兵力太少幾乎可以左右宮內戰局。可即便兵力很少,但素聞「花郎」乃新羅王室手中最為忠誠、最為剽悍的軍隊,戰場之上局勢瞬息萬變,兵多的一方並不能確保勝利,萬一被「花郎軍」沖得士氣渙散、軍心浮動,李道宗是極有可能失敗的。

然而李治卻依舊一臉緊張,急聲問道:「武德殿可有異動?譬如召集大量御醫入殿,或者請宗室長者前去?」

斥候搖頭道:「宮內封鎖嚴密,咱們的內線只能將指定的消息送出來,半點交流業務可能,咱們在宮外根本無法得知宮內的確切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