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人要知足(1 / 2)

天唐錦綉 公子許 1503 字 7个月前

高祖李淵之時,李勣的實權與地位就已經是瓦崗一系的軍方將領當中的佼佼者,算得上是「一方諸侯」,特別是李密死後,李勣已經算是瓦崗一系地位最高的領導者,與李靖一樣成為一路總管,甚至爵位上更高於李靖,即便是秦叔寶、程咬金,也要以其為首。

只不過李勣為人低調、城府甚深,深切懂得明哲保身之道,不僅當年不曾參與李二陛下發動的玄武門之變,貞觀一朝也只是在初期打過幾場勝仗,攢夠軍功之後便幾乎自己切割與軍隊的聯系,若非李二陛下執意使其出任宰輔,李勣是萬萬不會覬覦這樣一個「眾失之的」的位置的……

所以程咬金對於李勣無比敬佩,唯其馬首是瞻、言聽計從。

當然,程咬金的脾氣很倔,雖然也懂得算計,看上去處事油滑、擅長變通,可一旦上了頭,很容易犯軸……

就比如此次晉王兵敗,程咬金自持軍功、實力,既不不遺余力的支持發動兵變的晉王,也不旗幟鮮明的力挺皇帝李承乾,想要在其中左右逢源、兩家通吃,結果算計落空,反而處處吃癟,最終不得不靠著一場血戰才重新回到正確的陣營當中。

可既然遲早都要經歷這一場血戰導致實力受損,當初何不早早就站在陛下那邊,如今大獲全勝之後攫取更多利益?

故而,程咬金心里極為憋屈,聽聞陛下居然讓他率軍前往涼州鎮壓右驍衛,又將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惡戰,這股憋屈頓時爆發出來……

「真以為老子吃素長大的不成?果真惹急了,老子就不信他敢不顧河西走廊的安靖!」

程咬金怒火勃發,出言不遜。

李勣冷笑一聲,道:「你若當真造反,早晨豎起反旗,晚上就會有三路大軍抵達,房俊率軍出關中向西,薛仁貴率安西軍向東,甚至還會有噶爾家的番兵由青海湖出大斗拔谷,三面圍剿於你……你認為可以堅持幾日?」

真以為陛下什么都不懂?真以為房二是個擺設?敢讓你前去涼州,必然有著防備最壞局面的手段,你若老老實實也就罷了,人家願意與你成全一段佳話,可你若是賊心不死,反手就能將你滅了。

程咬金面色難看,他自然不會看不出涼州所遭受的各方面圍剿,之所以口出狂言也不過是心中不爽、徒逞口舌之快罷了,孰料李勣一點面子都不給……

心中愈發郁悶了,嘆了口氣,無奈道:「你就不能幫我爭取一下?哪怕出鎮瀚海都護府也比去涼州強啊,當初我之所以不尊陛下號令,還不就是因為顧及麾下這些跟隨多年的老兄弟能夠有個善終,結果非但沒躲過去,咸陽橋一站損失慘重,還得拋家舍業遠赴涼州,這么多兄弟搞不好就得馬革裹屍葬身邊疆,不知幾人能活著回歸鄉梓……」

李勣有些無語,不悅道:「天底下哪來那么多的好事?涼州扼守絲綢之路之要隘,乃中外商賈必經之地,每一顆沙子里都流淌著財富,不然你以為安氏一族為何那般豪橫?盧國公世代鎮守涼州,這就是陛下賞賜你的潑天富貴,你一個關鍵時刻不尊號令甚至與叛軍眉來眼去的罪臣,能夠有這樣的下場已經是邀天之幸,何必欲壑難填、得隴望蜀?人得知足!」

也就是當今陛下性子軟,但凡換一個別的皇帝,哪里有你好果子吃?

程咬金見李勣不肯為他去找陛下說項,自然失望,搖頭嘆息不止,不過喝了一口茶水之後,又問道:「你說朝廷大張旗鼓的搞什么丈量田畝,到底意欲何為?」

李勣澹然道:「不知道。」

程咬金自然不信:「你身為宰輔之首、當朝第一人,你連朝廷政策所出為何都不知道?」

李勣哼了一聲,道:「你真以為我是所謂的宰輔之首、當朝第一人?」

程咬金不語。

事實上誰都知道,李勣對於權勢並不熱衷,雖然名義上乃百官之首,但從未以百官之首的名義發號施令、儼然自居,甚至在很多時候主動避嫌,低調得一塌湖塗。

當今朝廷,可以說是群雄崛起、並駕齊驅,若非要找出一個所謂的「當朝第一人」,也只能是房俊……

程咬金恨鐵不成鋼:「你說說你,論資歷、論能力、論實力,哪一點不是當朝第一?非得讓房二那小輩趴在頭上耀武揚威,簡直窩囊透頂!」

他與房俊關系很好,堪稱忘年之交,但相比於並肩作戰多年的老戰友、老兄弟李勣,還是差了很多……

李勣澹澹道:「月盈則虧,水滿則溢,任何時候都不要將事情做到極致……不過以你的智慧,怕是一輩子也領會不到這樣的道理。」

程咬金瞪眼睛:「領會不到又能咋樣?老子就是就是有便宜就占,就是一輩子不肯吃虧,你能咋地!」

李勣冷笑:「所以被人從關中趕走,遠赴涼州荒蕪之地,卻連個屁都不敢放,只敢在我這里大放厥詞,簡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