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鄞打算叫醒她的時候梁薇突然睜眼,絲了一聲。
一針要難受這么久,那種黑天昏地的感覺就像是世界末日來臨,她喘不上氣也走不了路,真的是快要死了的感覺。
梁薇起身扶了會額頭開始整理衣服,把上衣衣擺塞進裙子里,剛才他只是幫她拉好裙子而已。
陸沉鄞站在她後面,說:「我送你回去。」
車子抵達小鎮的時候梁薇突然要求他停車。
已經八|九點了,鄉下的人都睡得早,就連超市都已經開始准備打烊,小鎮安寧一片。
梁薇指著那家門口閃光的小旅館說,「我今晚睡那里,明天你來接我,我回去拿車。」
陸沉鄞瞧著那家小旅館,目光遲疑,問道:「你確定要住這里?」
「這里怎么了?」
他說:「這里...不太好。」
梁薇挑眉,「哪里不好?」
陸沉鄞:「旅店隔壁是洗腳房,你知道那種地方是干嘛的嗎?」
「奧~你說這個啊,我當然知道那種地方是干什么。你去過?」
他搖頭,「那里不干凈也不安全,我沒去過,你也別去。」
梁薇:「一路上也沒看見其他旅舍或者賓館,這里也離你那邊最近,我明天還有事情,住在這里是最好的選擇。」
陸沉鄞看著前方,車里沒有燈光,很黑,只有路邊一盞大路燈的光線隱隱約約穿透進車里,梁薇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莫名覺得有點沉悶。
他似乎醞釀了好久,開口時微微吸了口氣,說:「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睡我那邊,我的意思是睡我的房間,我睡車里就可以了。」
梁薇歪著腦袋看他。
陸沉鄞說:「我被套什么的前幾天剛洗過,我也挺愛衛生的,絕對比旅館干凈。而且旅館里進進出出的男的太多了,你...不安全的。」
梁薇:「你讓我睡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家里就安全了?」
「我只是覺得我應該對你負責。我們在那里住了兩年了,周圍的人都認識我們,你要是出什么事,我們絕對逃不掉的,我們真的是好人。」他沉著的解釋著。
梁薇嘴角噙著笑意,隨意道:「好,那就睡你家。走吧。」
陸沉鄞沒想到她會答應的那么豪爽,在他印象里這種外表精致的女人都很難搞的。比如鎮上雜貨店的老板娘,打扮得很美,可是脾氣卻壞得很。
夜色越來越深重,拂過的風也開始帶有涼意,梁薇搖上窗戶闔眼休息。
車子行駛在道上,每路過一個路燈梁薇眼前就劃過一道光暈,她整個人開始放松。這里不同於城市,讓她莫名有種放松感。
梁薇醒過來的時候窗外在下著小雨,細密的雨爬滿了玻璃窗,窗外的影像開始扭曲,夜徹底的黑了。
她捏著鼻梁問道:「我睡了多久,怎么還沒到。」
「不久,才幾分鍾。拐過前面那個路口就到了。」
梁薇伸了個小小的懶腰,打趣似的問道:「我睡你們那邊,你家人不會有意見?」
「不會的,他們都是好人。」
夜太黑,梁薇只能看清他大約的一個輪廓。
車子駛進小院的時候門口有只狗在叫,似乎被栓住了,一直蹦躂卻跳不出繩子的范圍。
陸沉鄞熄火拔鑰匙,說:「不用擔心,舅舅把那只狗牽起來了。」
聽到車的動靜,李大強和葛雲披著衣服從屋里出來,梁薇站在陸沉鄞身後,她左顧右看,瞥到不遠處的屋檐下有個人影,雨水順著磚瓦滴下。
陸沉鄞看得出她的躊躇,輕聲道:「進去吧。」
「愣著干啥,快進屋,下雨呢!」葛雲招呼著兩人進屋。
站在西北方向小屋門口的蛤|蟆靜靜的看著他們,滿是皺紋的微笑下露出一口黃牙,梁薇認出他,捂著裙子進門。
剛進屋梁薇就聞到一股柴火的味道,屋子左牆角是個灶台,里面角落堆著很多木頭和干柴。
陸沉鄞和李大強說了緣由,夫妻二人點頭同意。
「你先進去休息,我燒點水給你洗臉洗腳。」陸沉鄞走到灶台邊打算生火。
李大強示意葛雲讓她把梁薇帶進去。
梁薇:「沒關系,我在這坐一會等著就可以了,麻煩你們了。」
葛雲和李大強對視一眼,默著聲一同回房。
梁薇走到灶台邊,他在把水舀到鍋里。
他說:「熱水只能用這個燒,煤氣灶剛燒晚飯的時候壞了,電水壺前天也被孩子弄壞了。」
梁薇望著黑色大鍋里的水,很清澈,「沒關系,只要水開了都是干凈的。」
這個灶台看上去很有一些年代了,台面是老式的淺綠色瓷磚,邊角已經有缺口,最左邊放的是一個紅色的水壺,上面的牆上貼著財神爺的畫像,再上面擺有香燭。灶台的顏色主要是藍綠色,擺香燭的那個背景牆花紋是幾朵盛開的牡丹花,雖然上面已經積灰,但是仍然看得出其中的風采。
陸沉鄞舀了一鍋水,蓋上鍋蓋,繞到灶台後面開始生火,他徒手折段一截不算細的木枝塞進灶爐里。又拿過柴火和廢紙,引火點燃。
爐子里冒出的火光照在他臉上,光影在跳動,他的五官清晰的呈現在她面前。
梁薇在他身旁坐下,望著爐子里熊熊的火光有些出神。
干柴堆里時不時散發一種霉味。
陸沉鄞雙手握在一起搭在膝蓋上,說:「這里味道不好,去桌子那邊坐吧。」
他低著頭,說話聲音也不大。
梁薇撿起地上的枯枝扔進爐子里,「沒關系。」
他說:「這里臟。」
「不臟。」
陸沉鄞偏頭看她,足足愣了好幾分鍾。突然,他起身,跑到外面拎著馬夾袋進來,放進冰箱里。
那台冰箱看上去倒是很新。
她仰望著他的背影,橘色的大吊燈給他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梁薇腦袋里忽然冒出四個字。
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