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住徐衛梅的手,輕輕拍打了兩下,示意她放輕松放寬心。
嫻靜的一個下午,雨後空氣清晰,這一切看起來倒也顯得舒暢適人。
......
待了一段時間,徐衛梅的氣色一般般,但是總歸是慢慢會好起來的。梁薇本來打算過幾天就離開龍市,每天對著她,總歸有些不自在。
和徐衛梅也有三四年沒見過了,撇開這些事,梁薇的日子過得還算快活。
就像那些人表面看到的那樣,花天酒地,直播賺錢。
九月末的那天,秋高氣爽。
梁薇本來還在酒店睡覺,突然接到孫祥的電話,他說,她走了。
毫無預兆的走了。
梁薇趕到醫院,屍體已經被抬走了。
她和孫祥一起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沉默著。
孫祥雙手供在一起撐著額頭,說:「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我就去買個飯,回來看到醫生在搶救,一句話都沒說,一句都沒有......」他蒼老的眼微紅。
腦溢血這種東西,本來就......
孫祥垂著腦袋,又說:「你真的別再怪她了,她是你媽啊!一輩子都在為你操心。」
梁薇仰靠在椅子上,後腦勺抵在牆上,有點涼。
她說:「我不是怪她,只是有些事情很難過得去。」
孫朝匆匆忙忙趕來,還穿著保安制服,跪在孫祥面前哭喊道:「我媽呢?」
梁薇淡淡的看著他。
多有情義啊,多深情啊。
好似他才是親生的一般。
梁薇一字一句的說:「你媽死了。」
孫朝指著梁薇罵道:「你說出這種話你還是人嗎!她難道不是你媽?你還有沒有點孝心?」
梁薇右腿輕輕搭在左腿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像猴子一樣在那邊上下亂竄。
「好了,別大喊大叫了!」孫祥瞪了孫朝一眼。
梁薇說:「葬禮我來辦就行,畢竟,她也沒嫁入孫家。」
徐衛梅和孫祥是夫妻,但是沒有實名登記,而她到死,戶口本上丈夫那欄還是梁剛的名字。
可悲又可憐。
梁薇聯系了徐衛靖,叫他來一起操辦葬禮。
臨走之前,梁薇對孫祥說:「下葬後你可以去祭拜,葬禮別來,省得又讓別人說三道四,我真是聽煩了。」
孫朝氣得差點跳起來,「爸,你看看她,什么態度!」
孫祥望著梁薇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無力再多說什么。
......
按照習俗本是應該在家里辦葬禮的,但那個家......
梁薇和徐衛靖商討過後決定在殯儀館辦,請了一些徐家的親戚,還有一些梁家的親戚,自發過來送葬。
來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三五成團聚在一起。
殯儀館的儀式很簡單,進行默哀三分鍾,奏世上只有媽媽好,圍繞棺材走兩圈進行悼念,隨後哭喪,最後火化。
梁薇沒掉一滴眼淚。
在等骨灰的時候,她坐在靠牆的長凳上發愣。
遠處的閑言閑語不斷飄來。
所謂葬禮,不過是一些很久沒有見面的人的一個契機,是他們聚在一起交流八卦信息的餐會。
梁薇在墓園給她買塊地,本來說是要安葬在梁家祖宅那邊,但是梁薇不願意。
徐衛梅恨透了梁剛,她又怎么能讓她葬在梁家。
梁薇在她墳前點上香,燒了元寶。
祭拜完,該散的都散了。
徐衛靖雖然很聽老婆的話,但是對這個唯一的妹子也算得上真心真意,也深知過去梁家的事情。
如果梁薇現在還小,他可能會把梁薇帶在身邊養,但是孩子都那么大了,都是要嫁人的年紀了。
徐衛靖站在梁薇身後,問道:「以後就還是在別的地方生活?」
梁薇燒完最後一枚元寶,起身面對他,「嗯,我有自己的生活圈子。」
「你應該過得挺好的,也好,不讓我們擔心。以後要是結婚了,記得把他帶來給舅舅看看。」
梁薇點頭,應敷。
「弄完就去休息吧,這幾天辦這事,我看你也沒睡過覺。」
「好,你們先走吧。」
人都走光了,只剩她和墳前那縷香霧。
梁薇想起那天下午,徐衛梅望著她的眼神。
這一生,徐衛梅都過得不是很安穩,一切也怪不得她。
梁薇彎腰手指骨拂過墓碑上的照片,輕輕的叫了聲媽。
這一生,我們都過得不安穩。
注定受盡煎熬,注定被折磨。
我們唯一共同能責怪的也只有那個男人,像渣子一樣的存在,像廢物一般的存在。
可他,永遠都是你的丈夫,我的父親。
我們曾一起,背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