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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澤軍見兒子這么執拗,心里也不痛快,但他怎么也不能失去作為一個老子的權威。

他說:「你要像副場長的兒子那樣,又是名牌大學,又是省城的工作,我也不急,可現在你就這樣子,要學歷沒學歷,要技術沒技術,工作也沒工作,還是早結婚好,結了婚,生了娃,一個男人,就有了定盤星。」

春桃在心里唾了一口,副場長那兒子他是認得的,長得瘦猴精似的,論長相沒長相,要口才沒口才,要不是他當官的爹有本事,他哪里能到縣里的一中去讀高中,還復讀一年?

「哼,有什么了不起。」

但話到嘴里,他什么也沒說,只將洗臉盆放到盆架上,然後對他爹李澤軍說:「那么貴的媳婦,我不娶。」

說完,他徑直喚了家里那條叫大豪的黃狗,到林場里的小賣部轉悠去。

林場雖然撤走了很多人,但仍然是方小天地。很多留守的老職工們,常聚在小賣部門前的樹蔭下,聊聊閑話,誇誇家常,或者就在小賣部借個桌子,下下棋,打打牌。

開小賣部的,是蔡得喜的老婆付群英。

蔡得喜以前是林場司機班的司機,專事負責木材往外運。後來林場都轉包給職工後,他便長期在外幫人家開工程車,開長途車。

他的家庭是半邊戶,他老婆付群英是山背後村庄的人。

到了林場後,她也沒有什么固定職業,再加上後來有了小孩,要照顧孩子。她就在林場撤掉的辦公樓前,支上太陽傘,安裝了貨櫃,開起了小賣部。

生意不怎么樣,但總歸還能賺點油鹽錢。

春桃進了小賣部,和付群英打了招呼,便掏出錢要買包煙。其實他不抽煙,但外面正在下棋的人要抽煙,春桃買煙,算是好跟人家混在一起的敲門磚。

付群英是個豐韻猶存的中年少婦,今年三十三四歲,十來歲的孩子響器,平時都被他爺爺送到隔壁的大王庄小學上學去了。

這會兒,她見春桃要買煙,便和他搭訕,說,桃娃子,聽說你娘給你說了一門親,媳婦兒長得還水靈吧?

春桃說,哪有的事?我現在還小,又沒得啥子事業,娶了媳婦,也養不活。

付群英說,你爹你媽都還年輕,將媳婦娶回屋里,又不要你養。

春桃說,我還想多玩幾年呢,要是娶了媳婦結了婚,就要為媳婦的事心,要為娃兒的事心,現我一個人,想哪兒玩就玩兒玩,想雜法玩就雜法玩,多好。

付群英不屑一顧地春桃看了看,嘴里砸砸有聲:就你那慫樣,還想多玩幾年,哪個女孩跟你玩?現今有一個女的肯嫁給你,就很不錯了。

春桃笑著說,沒有人跟我玩,你跟我玩,反正得喜又不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