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微妙的變化，在外面的那些監控儀器上，是無法體現出來的。

孟極博士能夠看到的，是儀器上那些監控數據，陳古的各項指標不斷提升，距離紅線標准已經不遠了。

一旦越過這些紅線，要么就是晉升失敗，要么就意味著異變。

而已經很有經驗的博士，抱著胳膊說道：「無間界快來了……」

他剛說完，警報聲就隨之響起：「檢測到無間入侵！」公輸髯綳緊了身體，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發生器。

發生器內，陳古也感覺到了來自於無間界的那種純粹的惡意。然而這次和以往又有些不同，他嚴陣以待准備對抗腐蝕和誘惑，時間不長，一頭強大的存在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可是讓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是，緊跟著又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先後出現了。

就像是上一次巴斯勒一樣，這些邪惡的存在聚集在遠處，彼此之間似乎在進行著溝通，在陳古的觀感里，就好像鬼語一樣嘈嘈切切，卻又根本聽不明白，只能夠確定是在對自己指指點點說些什么。

巴斯勒上次提到這種情況的時候，陳古忽略了過去，但輪到自己他自然更加敏銳：無間界中的這些存在，污染和墮落目標的時候，是要講究「先來後到」的。

比如一頭魔形率先發現了一個目標，那么在這頭魔形失敗之前，其他的存在一般不會插手了。

哪怕是另外有一頭欲孽隨後也發現了這個目標，祂也會等魔形失敗之後，再考慮要不要出手。

這樣一大群聚在一起，指指點點的討論，之前從未聽說過。

這讓陳古忽然有一種明悟：上一次巴斯勒所見到的那些存在……未必是在對巴斯勒指指點點，說不定就是透過巴斯勒，像現在這樣，在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這個想法讓他心中一震，而這種情緒上的「震動」，似乎清晰的傳遞到了外面的無間界中。

那些聚集在遠處的邪惡存在們，竟然隨之一哄而散，盡管明知道這不可能，但效果上真的就好像陳古「一震」，它們就散了……

陳古心中越發感覺到有些古怪，而更加古怪的是，無間界竟然並沒有褪去。

廣闊無邊的黑暗，仍舊包圍著他，周圍似乎什么都沒有，又似乎有無數只眼睛在暗中關注著他。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古的前方忽然出現了一股純粹的「黑暗」。

這種感知很古怪，因為無間界內本就是無窮無盡的黑暗，但是這一片「黑暗」就顯得特別「出色」。

祂漫漫而來，仿佛如同整個無間界一樣無邊無沿。

這一次陳古始終清醒，他心中默道了一聲：邪神又來了。

眼前這分明存在，卻無法看到的黑暗代表，毫無疑問就是一位邪神，只是不知道和他之前晉升時候出現的，是不是同一位。

外面的孟極博士等人已經滿頭冷汗：邪神啊，邪神又出現了！這小子怎么每次都能折騰出這么大的陣仗？

公輸髯一聲令下，除了他自己和孟極博士之外，其余人全部撤出了發生器的大廳。

和他們的緊張不同，陳古和那一位邪神之間，卻顯得十分「平靜」。陳古感覺到對方似乎在仔細的觀察自己，他也想同樣的去觀察邪神——然而他什么也看不到，僅僅依靠感知，卻又不能准確的把握。

陳古同樣也很疑惑：為什么到現在還不動手？

面前的那一片黑暗，忽然傳來了一層波盪。

陳古頓時緊張起來：邪神終於要出手了嗎？

可是等了一會兒，並沒有什么後續行動。他之前也是曾經和無間界的存在們對抗過得，了解祂們誘惑和腐蝕的手段——絕不可能是這樣的雲淡風輕。

陳古滿腹疑惑的剛剛有些放松，卻又有第二道波盪滾滾而來，和第一道幾乎是一模一樣。

陳古又緊綳了……然後仍舊是再無後續。

如此反復三次，陳古被搞的非常的莫名其妙，他主動上前想要直面誘惑和污染，因為他在這里拖的時間越長，異變的危險毫無疑問會隨之增加。

可是他一上前，那一片漫漫無邊的黑暗存在卻瞬間消失不見了！

來的悄無聲息，走的也不聲不響。

陳古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這里面怕是藏著什么陷阱陰謀之類？沒道理這樣強大的邪神，每次自己晉升的時候都跑來一趟，卻什么都不做。

「難道是說，在我身體內潛藏了極為隱秘的污染，等我到了更高能級、爬到了更高的位置，然後忽然引爆，造成最大程度的危害？」

這是陳古想到的最大可能。

發生器外面，無間界入侵的警報終於慢慢消失了，公輸髯和孟極博士同時一松，然後一起苦笑搖頭：「這家伙啊，每一次都這么嚇人。」

孟極博士更是後悔不跌：「以後這家伙晉升，我是再也不會來主持了，考驗我的心臟。」

他通過通話頻道向發生器里面喊道：「我要打開發生器了，你別亂動，因為邪神出現了非同小可，我要對你進行一次最高安全級別的污染檢查，你要是不聽話，公輸髯老前輩揍你！」

公輸髯無奈的瞪了狐假虎威的博士一眼。

陳古此時滿心疑惑，有些擔心自己是否能夠通過這一次的檢查，可是又希望如果自己身體內真的被邪神埋下了什么污染種子，博士能夠檢查出來。

「好。」矛盾之下，陳古只是低沉的回答了一句。

但是對於孟極博士確很輕松，發生器打開之後，他親自帶著一些便攜的儀器進去對陳古進行檢測。

邪神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博士跟著陳古，屢屢見識大場面，習以為常。

陳古的演技，幫助他很好的掩飾了自己內心的忐忑，兩位好友都沒有看出來。

孟極博士親自動手速度很快，不到一個小時結果出來了，博士看著數據有些不滿：「精神純凈度97.44%，比你之前可是墮落了不少呀。」

這只是針對陳古自己之前的數據來說，下降了一個百分點還多。

但實際上，剛剛晉升之後，這樣的純凈度，真真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了。

公輸髯進來，幫陳古吧安全鎖扣解開，然後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恭喜你，第四能級了。」

陳古同樣對他報以微笑：「僥幸，晉升過程有驚無險。」

孟極博士正想跟他說一說邪神出現的事情，忽然電話響了，出人意料的是總局長大人，更加出人意料的是，總局長大人第一句話就問的是陳古的情況：「他完成晉升了？」

「是的，我已經親自檢查過了，精神純凈度97.44%，沒有任何問題，隨後應該還能夠慢慢回升。」

阿薇洛婭道：「你問問他，有沒有覺醒新的職業。」

這才是阿薇洛婭真正的目的，但是她偏偏就是不給陳古打電話：不樂意跟那種人說話！

孟極博士照做了，陳古也沒有隱瞞：「還沒有，覺醒新職業沒有一個固定的時間點，按照我以往的經驗：可能是走出發生器的那一刻，也可能是晉升之後的某個時刻。」

「讓他一旦覺醒新職業，立刻向局里報備。」阿薇洛婭交代完就掛了電話。

孟極博士對陳古聳了聳肩膀，陳古點頭表示知道了。

當他們走出發生器大廳的時候，楚箏飛撲了上來，給了陳古一個祝福的擁抱。可惜因為身材的原因，陳古什么也沒有感覺到。

「教官，你成功了！」

陳古笑道：「意料之中的事情。」

一邊的博士跟上來正想說話，楚箏卻臉色一冷，轉身而去留給他一個背影。

……

晉升第四能級之後的第二天，陳古在訓練楚箏的時候，也在職業者錘煉場內測試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實力。

各項職業在使用《四百人的過往》加持之下，都已經達到了第五能級的實力。唯獨【核爆修女】米爾娜·卡特琳娜的記憶，變得有些「雞肋」了。

這位【原子聖教】的聖女本來就是第四能級，記憶加持之下已經沒有增幅效果了。

雖然陳古很清楚《四百人的過往》上翻開的這些人物記憶，早晚有一天都是這個結局，但米爾娜·卡特琳娜的記憶對他幫助極大，在他職業生涯的早期，靠著【核爆修女】的手段，多次闖過了致命的危險，反敗為勝。

現在，這一份記憶，對於他的價值就真的只剩下記憶了。

一邊的楚箏按照陳古安排的計劃，一直勤奮的訓練著，這幾天提升很快，已經可以很順暢的發出兩種不同職業的技能了，只是在兩種職業的切換上，還需要繼續練習，距離實戰已經不遠。

中午的時候，二十名志願者隨著補給物資一起運到了。

這些人全都是和楚箏相同的境況，只不過這一次是公輸髯擔任教官，根據陳古提供的訓練計劃對他們進行訓練。

陳古專心訓練楚箏。

對於這個安排，陳古沒有半點意見。

這一次「總教官」的職位十分重要，未來秘安局轄下的多職業者特勤，大都會出自這一次的訓練。

相比於陳古，顯然公輸髯會更加受到阿薇洛婭的信任。

更何況陳古之前訓練了三個學員，只有楚箏一個人成功了，另外兩個全都是心態上出了問題，成了異變體——換作【心理秘諜】的公輸髯，應該可以從最大程度上兼顧學員們的心理問題，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