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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難以入眠

這個晚上，許多人都難以入眠。

新婚的歐陽晴看著身邊的男人，滿心絕望。她一直都知道，皇甫清絕不喜歡她，甚至厭煩她，可她覺得無所謂，兩姓之好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道別人成親前都是相親相愛互相傾慕的嗎？自然不是。所以她覺得，只要兩人成親了，終有一天，他會喜歡上她的。

作為尚書府的千金，她自然也知道朝局的某些變化，她知道五皇子和七皇子派系間的種種關系，最終都會影響她是否能夠嫁給皇甫清絕。

可她沒那么聰明，對政局能把握分析的一清二楚，於是她想了一招，不要臉的纏著皇甫清絕。若是他爹想讓她嫁給皇甫清絕，他便罵自己，可從來也沒有將自己綁回去。可若是朝局變化，他爹不想讓她嫁給皇甫清絕，則會直接將她鎖在屋里。

她被鎖起來，又放出去，鎖起來，又放出去。一次次的失望，又有希望，失望，又有希望。終於，陛下賜婚了，並且還下旨讓他們完婚。

她高興壞了，看什么東西都美好的不得了，仿佛空氣都是香的。她滿懷期待的出嫁，坐進花轎，滿懷期待的聽到他踢了轎子，又滿懷期待的等著行禮。可她萬萬沒有想到，最後等到的竟然是這樣的結局。

若是沒有這些期待便也罷了，可老天為何這么殘忍？讓她生出這些期待之後，又活生生在她最幸福的時候掐滅！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不過是他爹手里的一枚棋子。所以她跋扈，她囂張，她矯情的要用天底下最好的東西，是因為她想讓她爹覺得，她這個女兒比其他的女兒都要嬌貴，千萬不能隨便將她交換了出去。

她爹和她娘今日這般對她，她恨嗎？不，她不恨。她從小就知道，這便是她的宿命，她既然享受了家族帶給她的榮華富貴，就不能在被家族交換利益的時候而抱怨。

這是她該受的。

自從進了新房後，她便屏退了所有的婢女，然後自己摘了蓋頭，卸了發簪，直直的躺在了鋪了大紅喜被的雕花大床上。

她眼神空洞的看著鴛鴦帳，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滾入發間，只覺得傷心絕望痛苦難抑。

皇甫思齊看著她這般模樣，自然也知道她在傷心難過著什么，新婚之夜才知道新郎原來換了人，還是自己這樣一個瘸子，怕是沒有哪個女子能接受的了吧？

他雖然有腿疾，但其實眉星目朗，眼神中有一種看破紅塵的超脫，他目帶慈悲的看著床榻上的歐陽晴，他的新婚妻子，輕輕道：「不管如何，我們既已行了天地之禮，以後便是一體，我自會好好對你。今日你累了，先好好休息，我替你擰了毛巾，你先凈面吧。這般睡覺，怕是不舒服。」

歐陽晴霎時坐起，一張還算嬌俏的臉上滿是不忿：「你就不恨不怨嗎？我是他不要的女人，你就這么甘之如飴撿別人不要的？」

她這話說的極其難聽，甚至是在挑戰作為男人的尊嚴和底線，可皇甫思齊只是淡淡一笑：「因果而已，何必在意？日子是自己的，與別人無關，只要自己覺得好，那便夠了。」

「那你覺得我好？」歐陽晴知道其實沒什么人喜歡自己，便是身邊的丫鬟也日日在背後嚼她的舌根。

皇甫思齊一愣，他說這話，可並不是這個意思。可最後，卻是淡淡一笑。

他的手里拿著一塊擰過熱水的濕毛巾，緩緩遞向歐陽晴。歐陽晴一愣，這才仔細看了一眼皇甫思齊，只見對方眼里仿若蘊著碧波萬里，竟然真的沒有半點怨懟。她似乎是妥協又似乎是示好，伸出手接過毛巾，然後抹了把臉，結果素白的毛巾上又黑又紅，紅的是胭脂，黑的是眉黛。她嚇了一跳，連忙下床，對著銅盆一照，一張花里胡哨的臉頓時印入眼簾。她又羞又窘，忙開始凈面。

皇甫思齊看著她，嘴角漫過一絲淺笑：再任性嬌蠻，到底也不過是個心思直白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