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
男人們開始積極的工作,文秀也參與其中,甚至把新校舍的門板桌椅都拆了,沒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有兩個學生跟在文秀後面問,老師,雨什么時候會停?
天永遠都陰沉,雨下的好像它本來就應該像無處不在的空氣似地理直氣壯,文秀看著迷蒙的雨霧,手伸出去,感受得到水滴砸碎在手心時的蠻橫,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學生,也許應該從天文地理說起,為什么這個地帶多災多難,生活在這里的人們貧窮,被大多數人遺忘。
他邊做船槳邊告訴學生,雨很快就會停的。
宋仕章整個人的精神都像是萎了的植物一樣,出院之後他甚至都不願意刷牙洗臉收拾自己,在家里面,不接觸外界,吃吃喝喝睡睡,沉默不說話,除了保姆誰也不見什么電話也不聽。
所以他不知道新聞天天都在說,連日大雨。水災。特大洪災。
是文慧給他打電話,驚恐的哭,說阿秀那個地方肯定淹了,阿秀沒有寫信來,他每個月都是這個時間寫信來的!
宋仕章問什么淹了?
文慧說,洪災。
宋仕章的腦子慢慢蘇醒過來,問,你是說惠水鬧洪災?
文慧說不止惠水,很多地方。
宋仕章掛了電話,走了兩步,驚恐起來。打電話一時間不知道該撥什么號碼去詢問惠水的情況,他早該讓人盯著的,那種險山惡水的地方,是要吃人的!
即使那個人那么嫌棄自己不要自己了,他都要他好好的,一點兒岔子不能出!
他是不是要自己,跟自己是不是要他,那是兩碼事。
在惠水,最擔心文秀的是李潔,哭都哭過幾次了,她責怪自己為什么要讓他到這里來,為什么不阻止他,不留他待在惠水。
災情太嚴重,盡管政府已經出動了武警官兵們,但是對於大面積的受災地區來說,根本不足以及時全面的搶救。
李潔想辦法跟救災工作組聯系,找人奔波,希望可以有更多的方法,但太多人等著被第一時間救助,他們只能盡可能多的去人群比較集中的地方救助。
李潔急的不行,自然就想起宋仕章了,她的經歷讓她很清楚的知道這個中年人的背景以及他可以做的事情,她發了瘋一樣找宋仕章的電話,打到了他的公司客服,對方並沒有當回事兒,李潔只好打給了她的母親。
因為結婚的事情,母親已經傷透了心,與父親決裂了。但她離開了,父母親倒又緩和了下來,畢竟是一路夫妻,只是不幸有她這么個女兒。
她打電話給母親,求母親向父親問宋仕章的電話號碼,說很重要,救人的。
李父問救誰。
李潔說文秀,然後又心急的補上說爸爸,你放下從前的事吧,他救過我的命,不止一次!
李父沉默了一會兒,報了號碼。
宋仕章接到李潔電話的時候,人已經在路上了,電話一通,李潔便急沖沖的求救,她是真的著急,當她說到她已經被平安轉移,也曾去救災指揮中心求助,但沒有人能幫忙時,她又開始哭。
宋仕章不太有耐性在這個時候聽她哭,要掛電話,突然心生惻隱,說:「我盡快過來,他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