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嫣聞言，望了她們一眼，心里癢癢的，不過她還是什么都沒說。

陸嫣沖簡瑤努努眼，簡瑤get到她的意思，笑著說：「聽說s城十里洋場，夜生活豐富得很呢，呆會兒我們去見識見識。」

「陸臻知道了肯定不同意。」

「不告訴他，等他們男孩睡著之後，咱們再去。」

陸嫣故意對陸小嫣道：「丫頭，你可別告密啊。」

陸小嫣連忙站起身：「我要告訴我哥，你倆偷溜出去玩！」

簡瑤立刻堵住門，攔住了陸小嫣，為難地說：「這可怎么辦，有這小丫頭在，咱們不能出去了。」

陸嫣問她：「要怎么樣你才不會說出去啊。」

陸小嫣踟躕了半晌，想要出去玩的願望終於戰勝了一切，她在農村呆了這么多年，早就想要出去見識見識花花世界了，奈何孟知寧和陸簡太忙，根本沒時間陪她。

她表情有些不自然：「除、除非你們也帶我一塊兒玩。」

陸嫣和簡瑤笑著對視了一眼，陸嫣說：「不過，某些人這么討厭我，還要把我趕走，一起玩，應該也會不開心吧。」

陸小嫣跟陸臻一樣，性子單純，什么情緒都是掛在臉上的，這樣的人，心里不藏事。

她連忙說：「那……那我不討厭你了。」

陸嫣笑了起來：「行吧。」

那天晚上，三個女孩偷偷溜出去，找了個格調幽雅的小酒吧，簡瑤拿了她的吉他上台唱歌，姑侄兩人則坐在台下聽她唱歌。

酒吧出來之後，幾人又去大排檔吃燒烤，簡瑤和陸嫣都是熱鬧的性子，很會玩。這一晚的陸小嫣，簡直快要開心得飛上天了。

她這才發現，身邊有個類似姐妹的同齡女孩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比起這個，什么男孩什么寵愛，全都是浮雲，自己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陸嫣拍著小丫頭的肩膀，說道：「這幾年先好好念書，把缺失的功課補起來，我給你留意著，這世界上最不缺就是男孩子，到時候我給你找個更好的！」

「那就一言為定了。」

本來她認識沈括也沒幾天，他都說那樣決絕的話了，她自然不會再死纏爛打。

陸小嫣被簡瑤灌了幾杯果酒，腦子有點不清楚，抓著陸嫣的衣領道：「沈括喜歡你，葉迦淇喜歡你，連梁庭哥都喜歡你，你到底是什么魔鬼啊。」

「她就是魔鬼，男女老少通殺的那種。」簡瑤說：「要是她和你哥同時掉河里，我肯定救她。」

陸小嫣嘻嘻地笑起來：「還真是狐狸精呀。」

「沒錯，你看她這雙桃花眼，就是狐狸精轉世有木有。」

陸嫣嘴角咧了咧，揉揉陸小嫣的腦袋：「你都哪里聽來的。」

葉迦淇和沈括她認，梁庭什么鬼。

陸小嫣煞有介事地說：「下午葉迦淇說的啊，他說梁庭喜歡你很多年了。」

「啪」的一聲，陸嫣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

房間里，葉迦淇洗完澡出來，梁庭正坐在電腦前噼里啪啦寫代碼，葉迦淇抬腳戳了戳他的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想把陸小嫣塞給我，一箭雙雕？」

梁庭側過身：「別碰老子。」

葉迦淇躺到床上，悠哉地笑了一聲：「你他媽還真夠偉大的啊，還能瞞多久。」

梁庭沒理他。

葉迦淇悠哉悠哉地說：「老子偏不讓你如願。」

梁庭回頭望了他一眼，臉上浮起一絲疑慮之色：「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

……

晚上，陸嫣和簡瑤架著陸小嫣回了房間，經過走廊的時候步履輕輕，生怕吵醒了隔壁的男孩們。

不過她剛打開房間門，就收到了沈括的短信：「回來了？」

陸嫣立刻探出頭望了望走廊，走廊里空無一人，她回短信道：「這么晚了，你還沒睡呢！」

沈括：「在做最後的程序完善，順便等你回來。」

「你怎么知道我溜出去了呀。」

「來s城，你能乖乖呆在房間里？」

尤其還跟著她那位完全不讓人省心的媽。

陸嫣看著短信，嘴角抿起笑意，他還真是了解她啊。

她走到陽台上，正好隔壁房間，沈括也走了出來，隔著深邃的夜色，兩個人遙遙對視著。

陸嫣正要說話，沈括的手指伸到唇畔，輕輕地「噓」了聲，示意房間里熟睡的陸臻。

陸嫣小心翼翼地點點頭，手撐著窗台，托著腮幫子看著他。

沈括扯了扯衣領，眼底泛起熾熱的情緒。

陸嫣意會了他的意思，偷偷忘了眼房間里，陸小嫣睡得跟頭豬似的，簡瑤在浴室洗澡。

她臉頰稍稍有些緋紅，伸手解開了領口的第一顆紐扣，然後立刻停下來，沖他比嘴型：「你也來。」

沈括並不在意，淡淡一笑，解開了上衣的全部紐扣，一陣風過，撩起了他的衣角，八塊勻稱的板塊腹肌的身材簡直a到讓人噴鼻血。

他揚揚下頜，眼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

沈括發了一條短信進來，兩個字——

「可愛。」

她當然知道，他說什么可愛。

……

發布會進行得相當順利，陸嫣看著年輕的男孩們西裝革履站在展台前，向有實力的資本者展現他們的設計。

沈括比較淡定，陸臻和葉迦淇他們就有些緊張了。

她恍然看到了他們二十年後風光，只是這個時候的少年們相對來說還比較青澀，二十年後的他們，都擁有了自己的事業，應對這樣的場面自然是從容不迫、鎮定自如。

時光如水，靜靜地流淌著，陸嫣何其有幸，能夠參與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的年少時光，見證他們的努力與榮耀。

而那幾天，陸嫣和梁庭的交流，明顯不如過去那般自然，梁庭心思敏銳，察覺到女孩偽裝淡定背後的……緊張。

他心里大概已經有數了。

回去的火車上，狹窄的過道邊，陸嫣拿著水杯在熱水器旁接了水，正好遇到梁庭走過來，她心里一慌，對他點點頭，胡亂蓋上了瓶蓋。

梁庭默不作聲地接過了她的保溫杯，擰緊了瓶蓋，然後遞給她。

「謝謝。」陸嫣小聲說了這兩個字，拔腿開溜。

梁庭叫住了她，面無表情地問：「小嫣，是不是葉迦淇對你說了什么？」

陸嫣的腳步頓住，全身僵硬都不敢回頭看他：「不……不是，沒……」

她結結巴巴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好尷尬，如果是葉迦淇，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拒絕甚至再也不理他。

可是梁庭……她做不到，他一直都對她很好很好，不管是高中還是大學，他真的就像長輩一樣照顧著她，是好到讓她一想到都會覺得愧疚的那種……

被喜歡，本就是一件虧欠的事情啊。

看小丫頭這反應，梁庭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了。

「陸嫣，我們聊聊吧。」

他說完，徑直朝著車廂盡頭的方向走去。

陸嫣攥緊了自己的衣角，邁著機械的步子跟了上去。

車廂截斷處的位置沒有人，梁庭站定之後回頭望了她一眼，陸嫣連忙說：「梁庭叔，對不起。」

「這有什么對不起。」梁庭雲淡風輕地笑了一下：「不必道歉，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只是不喜歡我罷了。

陸嫣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事，但是她還是覺得愧疚，為自己過去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對她的所有關心，她是真的把他當成叔叔一樣，哪怕他們現在的年齡相仿。

「我知道你心有所屬，我最近也有在好好控制自己的感情，讓自己慢慢走出來，但這不是容易的過程，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應該說給你聽，否則我邁不過去自己心里的這道坎，你耐心聽我講，不要覺得討厭，行嗎。」

陸嫣用力點點頭。

「喜歡一個人，是很卑微的一件事，怕你知道，又怕你……不知道。」

他望著窗外的景色，淡淡道：「看見你笑，我也會笑，看見你哭，我會心碎，希望你和他好好的，又不想你們好好的。總之，無論怎么樣，都是意難平。」

陸嫣眼睛都紅了，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么，滿心愧疚，也很難過。

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她也曾經體會過這樣的感情啊。

「小嫣，你很好，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那一個，甚至有時候我都在想，就以叔叔的身份陪在你身邊，遠遠地看著你，我這一生都會覺得滿足了，甚至我可以終身不娶。」

陸嫣連忙搖頭：「不，不可以。」

梁庭輕笑了一下：「是啊，這些都是很幼稚的想法，或許……過幾年之後，我再回想起現在的心境，也會雲淡風輕付之一笑。」

「梁庭叔，你這么好，是我不好……」

梁庭溫柔望著她，無可奈何道：「我還是把你弄哭了。」

他微微抬手，想給她擦掉眼淚，但手落到半空，還是抽了回來。

「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不喜歡一個人也沒有錯，小嫣。」他嗓音略有些苦澀：「你若是對我愧疚，這比殺了我還讓我難過，知道嗎。」

陸嫣用力地搖搖頭：「不，我不愧疚了，謝謝你，梁庭，謝謝你喜歡我。」

喜歡那么不好的我。

梁庭嘴角淺淺地抿了抿：「我要說的，都說完了，回去吧，別讓他們看出來。」

陸嫣連忙擦掉眼淚，轉身慢慢地朝著車廂走去。

身後，葉迦淇將手里的煙頭彈出窗外，譏笑說：「好感人，老子表白的時候，她都沒哭。」

梁庭回身睨了他一眼：「王八蛋。」

「你才知道。」

梁庭不想和他多廢話，轉身要走。葉迦淇忽然開口道：「陸嫣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陸臻和簡瑤真的生下另一個陸嫣，現在的她會去哪里？」

梁庭的腳步忽然頓住，喃了聲：「荒謬……」

葉迦淇嘴角淡淡地揚了揚：「是荒謬還是你不願意面對，這本來就是一個悖論，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個陸嫣同時存在，她遲早會離開。」

梁庭轉過身，望向他：「所以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我得不到的，你也得不到，沈括當然也得不到。」葉迦淇笑意更深：「想到這個，我就釋懷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