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銷魂小屋(1 / 2)

紅樓遺秘 迷男 3812 字 2020-11-15

第十回銷魂小屋

寶玉興意恣揚的從鳳姐屋里出來,天色已黑,回到自己院子里,一進門就有佳蕙、墜兒幾個小丫鬟急急忙忙的圍上來,都說老太太已著人來叫了兩回,晚飯有客,你卻這時候才回來。

進了屋,又有晴雯迎上,說:「快去里邊換衣服,襲人等著呢。」

寶玉道:「倒杯茶來。」才不緊不慢的進了里間,襲人正等得心焦,見是他來了,忙起身為他寬衣,嘴里念叨道:「茗煙說你早就回來了,怎么現在才回屋呢?老太太都叫人來請了兩回啦。」

寶玉笑笑道:「四處逛了一逛,就這么晚了,我又不知今晚有客。」

襲人幫寶玉脫了外裳,又蹲下幫他解那腰上的汗巾,見褲頭有塊污漬,蹙了秀眉,正待要問,一褪下來,卻見里邊的小衣更有一大塊濕漬,用手捻了一下,尚自有些滑膩,心頭一跳,霎間明白了幾分,羞得耳根赤紅起來,反倒問不出口了,只是不知這寶貝公子又在外頭跟哪個鬼混了回來,不由一陣懊喪煩惱,再想到近日跟寶玉一塊上學那個不男不女的秦鍾,更是氣苦,咬了唇兒一聲不吭。

寶玉卻在那發呆,心里想著鳳姐,正患得患失地忖道:「剛才把持不住鬧了她一回,不知她晚上還去不去假山那兒會我?」

晴雯捧了茶進來,襲人忙幫寶玉換上了屋里穿的衣服,抱著換下的衣褲,青著臉出去了。

晴雯遞上茶,對寶玉咂舌道:「才回來一會兒,就惹襲人生氣了?」寶玉滿面惘然道:「哪有啊?」也沒工夫探究,吃了茶就往賈母處去了。

走到廊下,正碰著探春過來,便問道:「怎么突然請起一個婆子來了?」

探春道:「我也不知呢,這白婆婆雖是個下人,好歹也是南安郡王府專派過來的,說是江湖上的好手,幫我們府里提防那大鬧都中的采花盜呢,老祖宗喜歡熱鬧,又怕虧了人情,就湊個趣吧。」

兄妹倆邊說著,一齊進了賈母的屋子,只見大屋子里已滿是人。賈母、王夫人、薛姨媽、寶釵、黛玉、迎春、惜春還有那南安王府過來的白婆婆皆在席上坐了,又見鳳姐和李紈正忙著張羅,指使丫鬟婆子們擺碗安箸。

寶玉心頭通通直跳,只覺今日鳳姐兒那舉手投足看起來皆格外迷人,正在痴醉,賈母已在那邊招手叫他過去。

寶玉忙上前請了安,王夫人一旁瞪眼道:「又去哪玩了,現在才來。」

賈母卻拉了他的手叫他在身邊坐下,笑道:「來了就好,小孩子哪個不玩呢,別鬧太瘋丟了讀書就是了。」

寶玉坐下,就見黛玉在那邊刮著臉笑,想是羞他又挨了剋。

寶玉頓然滿心愉悅,只覺今天真是美妙快活。

不一會丫鬟婆子上了酒菜,鳳、李虛設坐位,皆不敢坐,只在賈母王夫人兩桌上伺候。

寶玉平日多在意黛玉,今回卻只顧看那鳳姐,誰知鳳姐連乜也不乜他一眼,更惹得他心如蟲走,哪里去聽眾人與那白婆婆說話。

忽聽鳳姐笑道:「我說這位白婆婆,今個就不要謙遜了,我們老太太可喜熱鬧哩,您要是有什么有趣的絕活便露兩手讓她老人家樂一樂嘛。」

寶玉的注意力這才轉到那白婆婆的身上,只聽她笑吟吟道:「哎,那些粗俗的活兒真怕污了這里太太小姐們的眼哩,使不得使不得哩。」

寶玉想起上午跟賈璉去武館看見那些舞刀弄棒的人,再看看這遇見過一次的白婆婆,只見她年約四、五十,卻是皮膚白膩,體態豐腴,神情和藹,怎么也跟那些耍功夫的人擺不到一塊兒,順著鳳姐的話道:「白婆婆,書上都說江湖上那些俠客,會飛檐走壁,您老在江湖上行走,可曾見過這樣的人呢?」

賈母笑道:「傻孩子,書上說的,哪能都是真的。」

誰知白婆婆卻笑道:「老太太和公子不似我們這些在外邊摸爬滾打的粗人,所以有所不知,那飛檐走壁的活兒也不太難,江湖上略有些本領的大多會些,就這京都里,會這活兒的人也多著哩。」

那邊薛姨媽笑道:「這么說我可不太信呢,我們一家人入京來,路上走了幾百里,也從沒碰見過一個會這本領的人哩。」

寶玉道:「我也不信,上午去了城南的正心武館,那里還說是少林寺還俗弟子辦的,刀槍使得利索,卻也沒見誰會飛檐走壁呀。」

那白婆婆笑吟吟的,游目四顧,抬頭見屋子天花上有只灰斑蝶在宮燈前翻繞撲弄,想是被女人們身上的芳香引進來的,笑道:「哪來的蝶兒,待我捉了趕出去,莫叫它偷沾了姑娘們身上的香氣。」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白婆婆神仙似的拔地而起,竟飛身上了兩丈多的半空,手上輕輕一夾,已捉住了那只灰斑蝶,眨眼間又落回了地面上,神閑氣逸,竟似做了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般,走到門口,手指一放,那蝶兒便自翩躚去了。

待白婆婆轉身回屋,眾人才回過神來,皆拍手叫好,贊不絕口,說真若神仙也。白婆婆笑道:「怎敢當,雕蟲之技耳。」又對寶玉道:「這點功夫,那正心武館的弟子,十有八九都會,只不過不肯人前亂示罷了,過兩天他們過來,公子或可去請他們露一手。」

寶玉對武功沒什么興趣,對這飛檐走壁的功夫卻是羨慕無比,心想要是自己也會這本事,去哪兒豈不方便極了,就是有時在外邊回來得晚,一跳就過牆,也犯不著去驚動那些二門上的人了。來了興頭,便纏住那白婆婆講些江湖上的典故趣事。

白婆婆見賈母也有興致,就揀了些精彩好玩的江湖典故說了,真比那說書的講得還有趣,只聽得眾人津津有味。

鳳姐過去為賈母斟酒,寶玉心神又轉到了她身上,忙問道:「是上回烏庄送來的糯米酒么?我也喝一點。」

鳳姐才轉過身來,含嗔乜了他一眼道:「平時也不見你喜歡喝這酒。」提了壺往寶玉杯里倒酒。

寶玉見靠得近,趁機在她下邊腿上摸了一下。鳳姐微暈了俏臉,竟沒走開,又自斟了一杯酒,站在寶玉旁邊,裝作聽那白婆婆說得入神。

寶玉心中大喜,一只手在鳳姐裙里大肆放縱,周圍便是老太太、王夫人、薛姨媽等人,側面還有寶釵、黛玉、三春眾姐妹,只覺那種偷偷摸摸的銷魂實在刺激無比,哪里還有心思去聽白婆婆的江湖故事。

寶玉正在銷魂,忽乜見李紈在對面似笑非笑的望向這邊,不由一陣魂飛魄散,慌忙把手從鳳姐裙里收回來,再去看他這嫂子,卻早已轉到王夫人桌上斟酒去了,心頭一陣驚疑不定,也不知她是否看出什么奧妙來沒有。

鳳姐見寶玉好容易才收了手,悄悄地白了他一眼,含嗔帶俏地走開了。

宴罷,眾人先後向賈母請了安散去,鳳姐與李紈指使丫鬟婆子們收拾已畢,才匆匆回了院子。

鳳姐忙了一下午,早已周身汗膩,加上又被寶玉鬧了一回,剛才再到賈母處侍候了一頓,早已渾身難受,一進屋便叫平兒准備要換的衣裳,嘴里直道:「累死人啦,快去弄了湯水來泡泡身子。」

平兒忙出去喚了彩哥、彩明進來備了香湯,幫鳳姐寬衣卸妝,扶進澡盆,又去衣櫃取她屋里著的衣裳。

鳳姐歪在澡盆里,看平兒在櫃前拿衣裳,說這件不好那件不要,平兒耐著性子陪她挑了半天,一時煩了,嘴里咕噥道:「也不知爺晚上回不回來呢,這么折騰人哩。」

鳳姐笑罵道:「你在這屋里越發有臉了,算我求你的好不好。」最後才說:「這幾天又好熱哩。」終挑了一套薄如蟬翅的小衣,又揀了一只極艷褻的玫色小巧肚兜方才作罷。

過不一會,鳳姐又說周身酸痛,叫平兒過來捶肩頭,這才舒心適意的泡在熱湯里,眯了雙眼,幾欲睡去。

朦朧間不由想起寶玉來,心頭自是一片酥醉。鳳姐本也出自名門,乃那「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的金陵王家,當初從金陵嫁到「賈不假,白玉為堂金做馬」的賈家,原本春風得意,不久後漸漸發覺賈璉不過是個浪盪不經的俗物,做到同知前程便已有了止相,況又常在外邊拈花惹草,心思也沒幾成在她身上,真個處處不得意,她的心里也不由有些散了,倒是那個小魔王般寶玉,不知何時卻令她有了一絲不敢細想的綺念,如今綺夢成真,卻又叫她仿如夢中了。

鳳姐心中又甜又亂,忽又有些患得患失地思量道:「下午沒守住身子給他胡鬧了一回,不知等下他還會不會去假山那兒尋我?」

鳳姐浴罷,先到榻上眯了一會,心中有些按捺不住,起身對平兒道:「我過去太太那坐坐,你爺回來就叫他先歇了吧。」

平兒道:「真奇怪,你回來那么晚嗎,用得著這樣交待。」

鳳姐笑道:「你爺這幾天想你,昨夜還在央我,今兒我就晚些回來,好讓你們便宜呢。」

平兒漲紅了俏臉,反唇啐道:「誰便宜了,你希罕別人也就希罕了?」

鳳姐在床頭的暗奩里捏了把鑰匙在手心,笑嘻嘻道:「你不希罕,是人家希罕哩。」也不帶丫鬟,提了只燈籠便溜出了院子。

平兒尚在那兒著惱,滿肚委屈噎在心頭,想了想,也不肯守在屋子里了,走到外間,叫來幾個小丫鬟賭銅錢玩。

鳳姐提著燈籠,轉了一大圈,又悄悄回到自己的院子後,正要去假山那邊,小徑上迎面過來幾個人,皆提著燈籠,走近一瞧,卻是二門內巡園子的幾個婆子,為首正是那南安郡王府過來的白婆婆,見了鳳姐,皆忙請安。

眾婆子奇道:「奶奶怎么走到這偏僻的地方來了?」

鳳姐道:「剛才宴上多喝了兩鍾酒,腦瓜里還暈著呢,就尋個清靜的地方走走哩。」

眾婆子哪會疑她,都要陪著走,鳳姐搖搖手道:「你們還是巡園子去吧,那采花賊不是鬧得凶么,莫讓他給溜進來了,我一個人走走才清靜哩。」

眾婆子笑道:「二門內外多少人看著,我們牆頭上又那么高,那采花賊除非有白婆婆剛才那騰雲駕霧的本事,要不哪里進得來,奶奶想一個人散散心,我們去就是了。」一干人便過去了。

鳳姐松了口氣,心中又慮道:「寶玉若是碰上了這幫人,不知會不會說話哩?」

走到假山旁邊,想了想,又繞了一圈,到了一塊巨石後躲著,放低了燈籠,悄悄往假山周圍望了望,並不見一絲人影,心頭不由一陣懊悔,忖道:「下午叫他給快活去啦,這會子便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