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飛花入桃源(妝翠台)(1 / 2)

紅樓遺秘 迷男 3598 字 2020-11-15

第二十二回飛花入桃源(妝翠台)

殷琳見了白玄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樣,心中愈羞,一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欲尋個借口大發嬌嗔,忽聽門口有人道:「琳兒,阿玄醒了沒有?」

只見從外邊進來一男一女,男的國字臉,濃眉長耳,雙目炯炯有神,年約四十左右,正是「正心武館」的館主殷正龍;女的鵝蛋粉臉,成熟韻致,樣子三十出頭,細仔瞧去,但與殷琳幾分神似,卻是殷天正之妻、殷琳之母林慧嬙,她平時最是痛愛眾徒,因此也深得眾徒愛戴,問話的正是她。

白玄不想她也來了,驚喜叫道:「師父,師娘。」在床上又要坐起來。

林慧嬙忙上前扶住他,關切道:「阿玄,聽說你傷了胸口,覺得怎么樣了?」白玄含糊道:「好彩扎偏了,沒什么大礙。」

殷正龍見他精神不錯,點點頭道:「遠山說對方用的是江如嬌的貼人寶刃『美人眸』?」

白玄道:「那人的兵刃雖然十分短小,卻是鋒利無匹,徒兒的『九節銀鏈槍』一經接觸便立時斷碎成數截,只是我從來沒見過那傳說中的『美人眸』,也不知是不是,不過大師兄問時,那人好象默認了。」

殷正龍沉吟道:「如果真的是『美人眸』,那人便是一年前壞了江如嬌的江南采花大盜『午夜yín煙』滿連了,想不到近來大鬧都中的竟是這幫人。」話音剛止,就聽門口響起一聲震人心魄的短笑:「非也非也,恐怕十個『午夜yín煙』也不是那個大鬧都中的采花盜的對手。在下汪笑山,拜見殷館主。」

屋內四人皆往門口望去,但見外邊又來了一幫人,出聲之人身材矮圓,肥頭大耳,神態有點滑稽,一雙眼睛卻蘊含懾人的威儀,叫人絲毫不敢輕慢。

殷正龍正待回禮,人群里有「正心武館」大弟子鄒遠山,忙踏前將來人一一介紹。最先引見的卻是一個文官模樣的中年男子,原來正是「榮國府」從三品爵工部員外郎賈政,余者除了其侄同知賈璉作陪,多是東太師府中人,那個出聲的胖子竟是東太師府大總管汪笑山。

殷正龍連忙一一拜見,賈政亦回幸苦安撫之言,他在眾人之中爵位最高,卻只小心翼翼地陪同著東太師府之人,話並不多,倒是那個汪笑山上來繼為殷正龍介紹身邊眾人。

殷正龍原出自少林,原法號「無心」,是「無」字輩中的佼佼者,在少林短短的十幾年間,已習得少林正三十六房絕技中的六房,其中看似最平凡的一套「伏虎拳」更是給他修習得爐火純青,另有境界,曾被羅漢堂聖僧了空贊譽:「近千年來伏虎拳第二人」。而要練好這套「伏虎拳」,先得有扎實的內功做為基礎,殷正龍自是不差,如今卻僅從汪笑山剛才那一笑之中,已隱隱覺其內力似在自已之上,心中微震忖道:「都中果然卧虎藏龍,不知這人出自哪個門派?」

汪笑山掌揚身邊一個打扮似道非道的怪異之人道:「這位是茅山『神打門』第三代門主『通天神君』余東興,因聞太師的千金遇劫,特帥眾弟子入京相助。」

殷正龍早知道這幾十年來武林中出了個武技怪異無比的「神打門」,且聞近年來人丁興旺,強手輩出,不敢輕慢,拱手作揖道:「余門主好。」

誰知那「通天神君」余東興卻立著負手不動,鼻眼仰梁,只有氣無力地吐了一句道:「殷館主好。」顯然不把這地方上武館的人物放在眼里,也不曉得他是否知道殷正龍乃系出自武林第一大派的少林。

汪笑山眯眼飄過余東興,落到身側一個玉樹臨風書生模樣的少年身上,笑吟吟道:「這位俊材便是當今十大少俠之一的武當派冷然,聽說前些時候剛與令媛聯手,在泰山腳下誅滅了白蓮教劍妖,因聞都中近日有妖邪橫行,今也入京來相助太師。」

殷正龍不禁動容,要知道這十大少俠正是當今江湖上風頭最健的十個年青人,其中無一不是武功超凡,而且如非某武林世家的佼佼子弟,便是某門某派的接班人。這冷然更是「武當派」年青一代中最出色的弟子之一,江湖上已隱隱有其將成為武當下一代掌門的傳聞。

那冷然不待殷正龍問好,已先踏上一步,躬身拱手道:「拜見殷館主。」又轉身朝殷琳道:「殷姑娘好,月前龍盟主庄上一別,不期今日又遇。」

殷琳早就瞧見了他,芳心亂跳,只是人多不好上前招呼,想不到他竟當然這么多人的面倒先來見禮,忙盈盈地施了一福,回禮道:「冷公子好。」

白玄背靠枕上,從側面瞧見殷琳俏臉上暈起淡淡的嫣紅,眼睛里竟似有點喜孜孜的;再看看那個冷然,但覺他便象一把未出鞘的寶劍,隔著劍鞘已讓人感受到里邊寒冷鋒利的劍身,心頭不禁打了個寒戰,又泛起一絲酸溜溜的討厭來。

殷正龍望著冷然笑道:「少俠好。大家都知道那是江湖上的誤傳了,我聽小女說,能誅殺那白蓮妖孽完全是冷少俠的功勞。」

汪笑山道:「殷館主客氣吧,虎父亦自無犬女,哈哈,今回太師的千金有難,還望大家皆來援手。」

那冷然竟然不推不傲,見過禮後,便一步退回人群之中。

白玄縮在被窩里,忽覺將來定有跟這人較量之日,忍不住悄悄地盯著他,暗中尋找破綻,誰知打量了半響,竟無丁點收獲,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天衣無縫」這個成語來。

殷正龍目送冷然退下,眼中似有欣賞之色,回汪笑山道:「汪總管不必客氣,都中豈容妖邪胡為,大家自當盡力。」

「通天神君」余東興也道:「這個自然,那采花賊既然敢在天子腳下興風作浪,自然定叫他不得好死!」眼睛乜乜床上的白玄,對殷正龍道:「你這徒弟又吃了什么虧?」

殷正龍見這位「通天神君」面目無華氣息如絲,實在是看不出有什么高明之處,但與其初見之時,卻覺得這人好不傲慢,今又聽他口氣輕佻,心頭不悅,他還俗後闖歷江湖二十余年,間中罕逢對手,華北華東武林中誰敢不敬?正不知答或不答,倒是大弟子鄒遠山老練,接過話道:「我這白玄師弟受的是刀傷,懷疑對方用的是江如嬌的貼身寶刃『美人眸』。」

白玄見說到他身上來了,心中一陣緊張,頭上微微沁汗,裝作十分虛弱地蜷縮在被窩里,真怕有誰要過去查看他胸口的傷勢。

也所受的許不是內傷,幸好沒人有這打算。余東興道:「這么說來,這人定是『午夜yín煙』滿連了,跟據剛才的查看,有人捱的是『鱷王拳』和『春水絕流袖』,可以斷定其中的另外兩人是『花山鱷』紀豪和『春水流』肖遙,想不到他們幾個原本只在江南作孽的幾個采花賊竟也進京尋死來了!」

殷正龍不接他言,朝汪笑天問道:「不知總管方才如何肯定那『午夜yín煙』並非大鬧都中之人?」

汪笑山手摸自已圓圓的下巴,條理分明道:「那大鬧都中之人一直獨來獨往,而王府昨夜遇襲卻有五個人,此其一也;另外那人每次作案時臉上總是戴著一只丑陋無比的鬼邪面具,與那五人的裝扮大不相同,此其二也;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前幾日那人劫襲太師府時,被逼出了真功夫,竟然一拳擊斃了太師府中的一個侍衛,而那侍衛卻是『華山派』的好的手,所修習的『紫霞氣功』已臻爐火純青之境,卻連一招也接不住,『午夜yín煙』那個幾毛賊哪有這等功力?此其三也。所以我敢肯定昨夜偷襲『榮國府』的,絕不是那個人。」

殷正龍聽得心中駭然,吸了口氣道:「那人用的是什么功夫?」

汪笑山臉上浮現出一種怪異的神色來,蹙眉道:「屍體至今還留著,這幾日來請教了許多都中都外的各派高手,卻無一人能認出是什么功夫。」

殷正龍更是訝異,又聽汪笑山道:「對了,聽說昨夜偷襲的那幫賊人是『榮國府』里的人先發覺的?」

鄒遠山忙接道:「是的,好象是賈大人的二公子。」

賈政一聽,先是心里吃了一驚,便連連擺手,道:「絕無可能!絕無可能!說起來羞煞人,我那不肖子不但胸無點墨,手上亦無縛雞之力,況年未及冠,怎么能於各位高人之先發覺那幫會飛檐走壁的賊人?想來鄒義士定是認錯人了。」

鄒遠山心中納悶:「便算我認錯了人,難到白師弟他們也都一塊認錯了?」但他何等老練世故,怎會去頂撞員外郎大人,忙改口道:「昨夜場面十分混亂,認錯人也是有的。」

汪笑山乜乜兩人,也不深究,對賈政躬身作揖道:「查看了這么多人的傷勢,也算有些收獲了,不敢再煩勞大人久陪了,下官這就回復太師去。」

賈政忙道:「總管不必客氣,學生能為太師出點力便是莫大的榮幸。」當下送眾人出房,自廊下方與賈璉折回。路上想了想,邊走邊叮囑賈璉道:「昨夜遇襲,幸好有這幫武館和鏢局的人給擋住,我們府中既然沒什么損失,你就不必驚動內眷了,便是老太太那里你也莫去說,免得她老人家受了驚嚇。」賈璉連連點頭應「是」。

這邊一干人出了「榮國府」,汪笑山忽對殷正龍道:「對了,太師今晚在府中設宴,招待入都相助的各派高人,請殷館主也去聚一聚吧?到時幫忙出出主意,也算是為太師出一分力。」

殷正龍本想客氣,卻聽汪笑山又道:「笑山早就聽說尊夫人出自武林名門,不但風姿過人,更是見識多廣,還有令媛,剛與冷少俠誅了白蓮妖邪,哄動江湖,太師是渴才之人,這就都請一塊去吧。」

殷正龍夫婦推辭不過,又想會一會入都的各派好手,只好應了。

殷琳本不好意思去,卻因冷然也在被請之列,猶豫了一下便答允了。走到一邊悄悄交代師弟阿竹道:「阿玄怕羞,不肯讓我幫他換葯,呆會還是你去給他換吧。」

阿竹道:「他的臉皮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嫩啦?」笑嘻嘻地應了。

白玄見眾人離去,這才把提到嗓眼的心放回胸腔,躺在床上長長地吁了口氣。忽見阿竹進來,笑嘻嘻道:「殷師姐說你害臊,叫我來幫你換葯。」

白玄一聽,心中頓時悵然若失,殷琳幫他換葯他哪里會害臊,心中千般肯萬般願,只恨自已暗中修習的「鳳凰涅磐大法」令傷口好得太快,生怕她起疑心才不肯讓她換葯,如今卻換了根竹竿來,沒好氣道:「她呢?回武館了么?」

阿竹道:「殷師姐跟師父師娘一塊赴太師府的晚宴去了,聽說那宴上還請了許多入都來助太師的各派好手。」

白玄一怔,忽想起太師府定然也有邀請那個「十大少俠」之一的冷然,又想起殷琳剛才望著那家伙的眼神,心中頓時一陣泛酸,懊惱忖道:「她丟下我去參加太師府的晚宴,說不定多半就是因為那鳥人。」一時愈想愈悶,愈念愈煩,賭著氣對阿竹擺手說:「誰都不用幫我換葯,就此傷重不治死了才好呢!」

阿竹瞠目望著他,愣在床前。

花木幽深處,一眼清泉輕輕柔柔地注入小溪,於亂石間隨心所欲的蜿蜒而行,滋潤得周遭綠草如茵。

四下散落的霓裳羅帶間,鳳姐雙腿曲蜷,柔美無倫地跪於軟綿綿的草地里,上半身軟若無骨地趴在光滑的大碧石面,宮鬢零亂,珠釵斜墜,神態嬌慵甜蜜,媚眼如絲地回味方才的銷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