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天下第一(2 / 2)

紅樓遺秘 迷男 3746 字 2020-11-15

寶玉一時沒反應過來,怔道:「怎么回事?」見沈瑤伸手一推,兵器架一邊竟錯體而開往後倒去,只聽「哐」的一聲大響,接著一片「叮叮鐺鐺」的金屬碰撞之聲,那邊架上的兵器掉滿了一地。

兩人對視一眼,寶玉撟舌不下:「這把劍只怕比我的匕首還鋒利。」

沈瑤睨著他道:「要不要碰一下試試?」

寶玉忙擺手道:「不用不用,萬一弄斷了就可惜了。」

沈瑤嫣然道:「說著玩的,瞧你那寶貝樣。」

寶玉見她笑靨如花,不覺又是一呆,仍始終不能習慣這小仙子的絕世容顏。

沈瑤見他又傻了,俏臉微微一紅,秀目轉望別處,把劍收還鞘中,道:「有了這把湛瀘,脫困之望便多了幾分哩。」

寶玉仍痴痴地望著她,喃喃道:「剛才要是有這把劍就好了,那兩道石牆也關不住我們。」

沈瑤羞了,發嗔道:「不到這兒,能找著這把劍么!」

寶玉一驚,忙低下頭去,應道:「對,對,姑娘說得是。」

沈瑤見狀,心中一軟,想要溫婉幾句,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忽見那邊有條樓梯,便道:「我們上樓瞧瞧去。」

寶玉應了,與她走上二樓,見閣中收藏之物又與樓下不同,多是些細小之物,亦皆為罕世珍寶。

兩人眼花繚亂地瞧了一陣,漸覺有些疲憊,沈瑤忽聽見寶玉腹中咕咕有聲,回頭道:「你餓了嗎?哎,干糧都在蔣叔身上。」旋又想起焦慕鳳等人,心中一陣黯然。

寶玉望望四周,苦笑道:「這兒的每一樣寶貝都是價值連城,可惜卻沒有半點能吃的東西。」

沈瑤見他似悄嘆了一下,心忖道:「這人是王孫公子,平日里錦衣玉食的,只怕從來沒吃過什么苦,可今兒卻因陪我冒險,弄至命懸一線……」續而想起他已三次救了自己,心中愈發難過,偏偏又無什么法子可脫離眼下困境。

寶玉見她怔怔望著自己,不覺有點心慌,摸摸臉道:「怎么了?」

沈瑤垂下螓首,道:「沒什么。」

但那一霎,寶玉已瞧見玉人凄楚的神色,只道她又想爹娘了,忽道:「沈姑娘,你平日喜歡做什么?」

沈瑤微微一呆,她這幾年來苦苦尋找父母的下落,何嘗有閑情眷顧其它,遲疑道:「沒事的時候,我喜歡吹吹笛子……」

寶玉為了分散她的思念之情,忙道:「對了,我曾聽你吹過呢,那天那支曲子叫什么名字呢?好聽極了。」

沈瑤知他說的是楓林中與魔音鬼母激斗的那次,答道:「叫《小霓裳》。」

寶玉道:「連名字都這么好聽,反正眼下沒事,你再吹一次與我聽好不好?」

沈瑤心想:「這《小霓裳》可是用來殺人的,如何能吹與你聽?」反問道:「你喜歡聽笛曲么?」

寶玉道:「喜歡得很,可我從沒遇過有誰能象你吹得那么好聽的。」

沈瑤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道:「喜歡聽,那我吹一曲《姑蘇行》與你聽吧。」

寶玉連聲道好,沈瑤於是盤膝坐下,將手上的湛瀘劍放在跟前,從腰里取出碧玉笛,橫在朱唇邊試過幾下音調,便開始吹了起來。

寶玉聽那笛聲柔婉悠揚盈亮圓潤,似水般直流到心上,整個人漸漸清爽舒暢起來,眼睛不覺閉起,忽地仿佛到了江南,置身於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間,周圍時而晨霧依稀時而煙雨如酥……

待到曲罷,寶玉已是如痴如醉,撫掌道:「我從來沒到過江南,心里邊向往得很,只恨始終不能如願,方才卻借著你的笛聲親身去游歷了一趟呢,嘖嘖嘖,古人說余音繞梁,三日不絕,想來便是如此。」

沈瑤嫣然道:「哪有這么好,亂拍馬屁呢!你這么喜歡江南調子,我再吹一曲《春到湘江》給你聽要不要?」

寶玉喜道:「要要,好極了。」

沈瑤見他高興,心中也覺快活,當下舉笛橫在唇邊又吹了起來,這次曲調卻顯輕盈活潑,時而柔吟低回,時而飛揚欲舞,仿佛將人帶到了碧波盪漾的江邊,置身於煙霧繚繞的秀美景色之中。

寶玉心神俱酥,迷醉中醒過來時,也不知曲終了多久,瞧見沈瑤眼圈發紅,吃了一驚,又問:「你怎么了?」

沈瑤泫然欲泣,好一會才哽咽道:「知道嗎?這幾支曲子都是我娘教與我的。」

寶玉道:「啊?」

沈瑤目遙遠處續道:「我爹很喜歡這幾支曲子,記得小時候他常常抱著我聽娘吹笛子,我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寶玉心忖:「哎,怎么又說到她爹娘身上去了……」強笑道:「那你娘的笛子也一定吹得很好聽了,日後找到他們,我也要請伯母演奏一曲,咦,沈姑娘,你……你……」

原來沈瑤按捺不住,淚水已順著俏麗的臉龐滑落下來。

寶玉慌了,忙挪近前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哭不哭,一定會找到你爹娘的,我幫你一起找。」

沈瑤忽把臉埋入他懷內,抽噎道:「我怕…我怕他們……他們已…已……」

說到後面已是泣不成聲。

寶玉心中生出無限憐意,輕拍她背心柔聲道:「不怕,不怕,眼下不過是還未找著而已,不要胡思亂想。」

沈瑤慟哭道:「可是已經五年了,卻連一點點消息都沒有,我爹的仇人又很多……」

寶玉道:「那我們就再找,繼續找,一直到找著他們為止。」不知怎么,這平日里性格懦弱的二少爺此際竟硬朗了起來,就連他自己也感到有點訝異。

而沈瑤做事素來干脆利落,在江湖上傷人無數,被許多人稱之為妖女、魔女,此際卻如小女兒般柔弱不堪,在男人的懷中幽幽低語道:「你會……一直陪著我是么?」

寶玉脫口道:「嗯,你放心,我會陪著你的。」

沈瑤情懷激盪,仰起頭來,秀眸噙著淚水凝視著他,絕麗的臉龐上猶如雨後嬌花般掛滿淚水。

寶玉觸著她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陣悸動,掏出身上的汗巾欲幫她擦去眼淚,卻發覺整條已被湖水浸透,望著她那掛著晶瑩淚滴的秀美下頷,猶豫了許久,遲疑地俯下頭去,用唇將淚珠子一顆顆吻去。

沈瑤初嘗情愛滋味,渾身輕輕嬌顫,心如鹿撞般「卟通卟通」亂跳,閉起眼任由心上人憐惜,粉滑的雪臂慢慢繞上少年的脖子,也不知是誰先要的,兩個嘴唇不知不覺觸著,終於吻在了一起。

寶玉心中生出一種奇異難辨的滋味來,以前吻過的女人從沒有哪個能令他有這種感覺,迷醉中,心頭忽又浮現出另一個削瘦的俏影來,令他陷入更深的一層迷醉之內。

而沈瑤卻是第一次,只覺天旋地轉美妙難言。

正如夢似醉間,突聞一聲長嗷破空盪來,既似奔雷又似海嘯,震人心魄。

兩人分開,臉色齊變,那是一種從未聽過的聲音,令人無端聯想起什么上古怪獸來。

寶玉戰聲道:「是什么?」再仔細聽去,似又隱隱有女子的呼聲傳來。

沈瑤凝神聆聽,突然跳了起來,叫道:「是兜兜!」將碧玉笛塞入腰間,捉起放在跟前的湛瀘劍疾步奔向閣廊,姿如飛仙般一躍而下。

************

宇文長老微笑道:「恭喜皇上,這可是一只上佳的爐鼎,而且其身八九還藏有異寶。」

皇帝喜道:「此話怎講?」

宇文長老道:「此姝發澤烏潤,膚蘊暈華,目清似水,皆為好爐鼎之相,質地必然極益男子。請皇上再瞧她那鼻兒,是不是與別個有些不同?」

皇帝點點頭道:「比別人高了些,翹了點……」

宇文長老道:「此相花心必浮,另外她頸項甚短,即表花房淺近,配合起來,這小娥身上八九藏著名曰『驪龍吐珠』的寶器。」

皇帝早就聽說過「驪龍吐珠」,只恨從未遇上,驚喜道:「國師可沒品錯?

僅憑一個女子相貌,就能斷到她內里去?「

宇文長老微笑道:「此乃道家陰陽秘術之妙矣,雖無十足之准,也有九成把握,臣絕不敢胡亂杜撰。」

白藕一邊笑嘻嘻地慫恿:「皇上不信,何不就此一試?若是我師父胡說八道,回頭便重重冶他的罪。」

皇帝早已心癢難搔,聽了這話,哈哈笑道:「好!好!那便試一試,若是國師品得沒錯,朕必重重有賞。」左右內相聽了,立將那白裳少女送到殿後的小閣去了。

白藕有事欲求皇帝,趁機膩上前去道:「這新乘春馬,說不定拗手拗腳的,奴家來侍候萬歲爺好么?」

皇帝一把攬了她的蜂腰,笑道:「好,要是朕今日果真得了名器,連你也賞。」

白藕忙拿住話道:「君無戲言,奴家可將此話記在心里啦。」

紅蓮與碧荷一聽,皆鬧道:「奴家也要侍候皇上。」

皇帝開懷道:「都來都來。」手臂張開,摟住身邊兩個美人。

宇文長老忽朝紅蓮悄悄打了個眼色。

紅蓮乜見,便作羞色對皇帝道:「奴家先去那個一下,待會兒便過去。」皇帝也沒在意,滿心念著品嘗那喚做「驪龍吐珠」的寶器,在碧荷、白藕雙美的左擁右簇下往殿後去了。

紅蓮跟宇文長老走入側殿的一間小室,撒嬌道:「師父偏心哩,怎么放她們兩個去陪皇上,卻單單把徒兒留下來了?」

宇文長老神色凝重,道:「為師此刻走不開,有兩樣至關重要的物事需你去交給一個人……」在她耳邊低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