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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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c市梁和就莫名地感到心情抑郁,本來就是剛剛回來心情還未平復,然後工作又忽然有了問題,梁和抓掉幾根頭發也得硬著頭皮上。

回來當天梁和在顧園留宿了一晚,第二天准時去雜志社上班。雖然她這次有特殊情況沒來得及請假而且事先也向賀安敏交代過,但是還是覺得向陸陸承汶報備一下比較好,畢竟她走的時候還有許多任務沒做完。再加上旭陽科技那邊還有一堆事兒,想想就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出乎意料的陸承汶不在,只剩秘書一個人在外面處理工作。

梁和左右看了看,問:「主編不在么?」

秘書小許抬頭望了她一眼,又轉回到電腦屏幕上繼續手邊的工作了,「boss去旭陽科技了。」

「旭陽科技?」

「嗯。」

「那邊出了什么問題么?」果然擔心什么來什么!她曠工了幾天,莫非周竟脾氣一發,不願意做專訪了?想到這里她忍不住拔高了聲調,「是不是周竟那邊出了問題?」

小許是新進的大學生,跟梁和關系不錯,看了下四周湊近她低聲道:「哎,梁記者,旭陽科技那邊確實出了點兒問題,不過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現在主編就在旭陽,要不您去看一下?」

陸承汶一大早就趕去了旭陽科技,看樣子事情不算小事。梁和聽了有些莫名地煩躁,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旭陽科技設在c市最繁華的cbd區,占了一棟中心商務樓整整五層。其實根據梁和的了解,旭陽科技的主要廠房都設在了b市市郊一帶,在cbd區設總部主要是為了方便對外接洽。旭陽在國內算不上龍頭老大,那是因為它經營的通訊設備主要是供出口,在國際市場上占有很大的分量。如此一來,周竟肯花大手筆租下這棟寫字樓的前五層來包裝門面也可以理解了。

梁和從采訪中得知,周竟是轉業軍人,上至企業管理下至個人生活都帶有一種干脆利落的軍人作風,很多事情說一不二。所以,一旦惹上了什么麻煩恐怕不好回還。

梁和站在大廈前,深吸了一口氣,邁開步子向里面走去。

旭陽的接待設在一樓,梁和沒有預約,所以接待小姐不好放她進去。梁和無奈,只得提及自己是周總裁自傳的作者,希望對方通融,誰想接待小姐輕輕一笑。

「總裁吩咐,這段時間內所有專訪的要約都取消。貴社的也不例外。」

梁和不由得有些詫異,她不過曠工兩三天而已,問題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無奈之下梁和只得翻開手機,給陸承汶打電話。

電話嘟嘟響了幾聲就被接通,梁和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陸承汶的聲音從那頭傳來,聽上去有點兒遠,可能是在外間走廊。

「說話。」估計他是心情不佳,不耐煩等了,語氣有些糟糕。

梁和趕緊開口,「是我,主編,我在樓下」

那頭聽了她的聲音之後沉默了一會兒,片刻之後才開口,低低的聲音,「梁記者,你來的,還真是時候。」

梁和噤聲,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陸承汶也沒給她時間思考,直接說:「上來。」

周竟常年駐扎俄羅斯,國內很多業務都交給副手打理,自己一心開拓海外市場,梁和做周竟專訪的記者有一段時間了,今天才第一次見到真人,細看之下不免有些驚訝。按照梁和掌握的資料,周竟最起碼已經有五十歲了,可是眼前這個男子仿佛保養的極好,眼角只是有淡淡的細紋,看不真切。

梁和向他微微鞠了一躬,挨著陸承汶並排坐到周竟的對面。余光偷偷瞄了一下陸承汶,此人今天穿了一襲黑色的西裝,神色平和地坐在一旁,從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異樣。

陸承汶淡淡地看向她,「向周總裁解釋一下上期刊登的文稿的問題。」

呃,稿件?梁和眨眨眼睛,看向周竟。

周竟輕輕一笑,將擺在面前的《pioneer》雜志向梁和推了過去,梁和接過來一看,只見上期雜志封面上有一條顯眼的大標題,她讀完了簡直想暈過去。

旭陽科技又出員工跳樓自殺案!

不僅加了感嘆號,還用了紅字加粗,簡直是想要置人於死地。只是,她什么時候寫過這樣的稿件了?雖然平時寫過不少抨擊時政的稿件,但是她一向筆下留情,更別說用這樣醒目的標題了。迅速地大致瀏覽了一遍文章內容,筆者言辭犀利,字里行間透露著對旭陽這種企業文化的失望與反思,末了更是將旭陽與某某出了連環跳樓案的企業對比。聲稱:若是旭陽不改變對待員工的態度,必將赴其後塵。

「梁小姐好筆力,在旭陽二十周年慶的時候送上這樣一份別出心裁的禮物。」

周竟慵懶地靠在軟椅上,看向梁和的眼眸里似乎還帶有略微的笑意。

梁和低聲說,「周先生。想必您是知道的,我們雜志所刊登的每一篇文章都不是空穴來風的,旭陽確實存在了這方面的問題。而且」說著她望了一下陸承汶,見對方無意阻止,她才繼續「而且,這份稿件並不是我寫的,我事先並不知情。」

周竟聽了不由得笑出聲來,「梁小姐這可就說笑了,這下面明明屬著你的名字,怎么我現在一問,你就成了不知情了。陸主編,這可把我給搞糊塗了。」

梁和聽了默默低下頭去,她不確信陸承汶知不知道。因為上個月他出了好幾次差,雜志發行的時候他正在日本。社里的編輯專業水平都是比較高的,他放權放的很放心。

愣神間,聽得身旁響起一道低低的男音,有些暗啞:「周先生,關於這個問題,我會自行處理。我們此次來還是想談談專訪的問題,在我個人看來,這兩者似乎並沒有什么直接的干系,貴公司的主要業務都在海外,我們的雜志似乎對您構不成什么威脅。」

周竟邊聽邊敲光滑的桌面,梁和接觸他以來,明白這是他正在思考。片刻之後聽他開口說:「就如你這標題所說,旭陽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問題了,以往就算有媒體報道我也不會深究,這么長時間說我們的多了去了,我要是一一追究那不得累死。只是,現在情況不同。」

情況不同。梁和暗暗咀嚼他說的這句話,她記得在專訪里周竟提到,旭陽科技這一段時間正籌備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這個當口鬧出這種事,難免不會有所波及。

陸承汶問:「那周總您的意思是?」

「希望貴社能拿出一點誠意,其實這個問題就是一個版面的事兒,要么,就停止專訪。你也知道,公司剛剛上市,需要我坐鎮。」

梁和一聽不免有些意外:「周先……」

一只胳膊攬住了她,她費解地看向表情依舊沉靜如水的陸承汶,只聽他淡淡說道:「我明白了,打擾了。」

周竟優雅地笑笑:「不送了。」

今天c市是出奇的冷,梁和走在陸承汶身邊,更是把這種寒意體會地透徹,他大步流星走得很快,無奈她穿個高跟還得小跑跟著他,眼看著要跟上,啪嚓一聲,鞋跟歪斷了。

梁和無奈地扶住額頭,她今天絕對是出門不利,連鞋跟都一並跟著作對。沮喪地把鞋脫掉,剛一抬頭就看見陸承汶站在自己面前,面無表情,「呃,我的鞋跟,它……」

梁和試圖解釋,而陸承汶似乎壓根兒就不想聽,「鞋碼」

梁和愣了愣,呆呆地答:「37。」

陸承汶驟然轉身,徑直向不遠處的購物中心走去,不一會兒就拎了一雙鞋子出來,遞到她面前的時候她還愣愣的,陸承汶挑眉看看她,問:「怎么,需要我給你穿?」

梁和很快反應過來,趕忙接過了鞋盒。她接的手忙腳亂,耳根邊還有可疑的通紅,陸承汶見她這副樣子,說:「我的車子在那邊,換好之後過來。」

「好。」她悶著頭應了一聲,等他走了之後才好意思拿出來鞋換上。一雙優雅豹紋鞋,而且還是——平底的。

這雙鞋,她穿是不穿?看著不遠處陸承汶將車子倒了出來,梁和低頭掙扎了一會兒,還是認命地穿上了。

雖然陸承汶似乎對這件事情很淡定,梁和覺得還是應該先為自己解釋一下:「主編,那篇文稿確實不是出自我手。」

「旭陽的采訪和稿件一向由你負責。」

「我知道。」就是因為這點才難辦,「只是當時我忙不過來,就把一部分任務交給了李嘉,所以——」

「你懷疑她?」

他這反問讓梁和猛然一驚,忽然想起李嘉的來歷,她訥訥地改口,「我,我不是懷疑,只是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找她一起來問問。」

「既然她有所涉及,自然要問。不過,我們既然已經刊登出來,回收就是不可能的。眼下最主要的問題是專訪,你明白?」

「明白。」

「周竟這個人,外界眾說紛紜,都覺得他是個神奇的人物。其實他也有缺點,剛愎自用,獨裁專制。不過據我所知,他以前是在廣西邊防團當兵。」

廣西,廣西邊防團?怎么聽著如此熟悉。

而陸承汶的下半句正好解答了她的疑問:「說起來,還是顧長志將軍的老部下。」

顧、顧長志?她公公?

梁和一懵,很快記了起來。采訪葉老的時候得知,顧長志年輕的時候在廣西一邊防團待過。

「顧老將軍,想必你不陌生。」陸承汶淡聲說道。

當然不陌生,梁和低頭默然不語。只是,陸承汶怎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梁和啞著聲音開口:「你的意思是?」

「老首長的面子,周竟還是買的,更何況,他們曾經一起上過戰場。」

車子輕穩地轉過一個彎兒,雜志社就在眼前。梁和盯著雜志社大樓那個醒目的pioneer招牌沒說話。陸承汶好像什么都知道,她的背景,周竟的背景,就連顧長志的背景都了如指掌。她忽然有種感覺,他今天去旭陽,似乎並不是去解決問題,而是等她這個魚兒上鉤。

「我明白了。」梁和垂下眼瞼,低聲說道。

車子很快就穩穩地停在了雜志社的停車場,梁和提前下車,看到腳上這雙鞋又似想起什么一般,轉過身去,透過半降的車窗,問陸承汶。

「主編,這雙鞋多少錢?」

他聽了稍微愣了一下,似乎對這個問題有些摸不著頭腦,「你問這個做什么?」

梁和輕輕一笑,「沒什么,我只是覺得平白無故的接受鞋感覺不太舒服,所以想把錢還給您。」

陸承汶面不改色,一雙黑眸攫住她的一張臉,壓低聲音說:「不用了,小事一樁」

梁和聽了也沒繼續問,只是說,「那這樣吧,就從我工資里扣好啦。」說完笑了笑,轉身離開

陸承汶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得眯了眯眼。

梁和對於陸承汶對她的了如指掌莫名有些反感,但是靜下心來一想陸承汶的提議卻覺得還是很可行的。於是哪怕是覺得有些別扭,梁和晚上下班的時候還是去了一趟顧園。晚上的顧園沒什么人,園子里的雪還未消,輕易地便能讓人感覺到一股冷意。

「爸爸不在家?」

李琬輕啜了口茶,皺眉,「從b市回來就直接去洛陽了,忙著呢。」

這還真是巧,梁和低垂眼瞼沒說話。

「昨兒你回來晚了,我也就沒來得及問,淮寧怎么樣了?傷得重不重?」

「不重。只是傷到了胳膊,醫生說,過段日子就好了。」

李琬不贊同:「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傷放在部隊里就是賤養了,哪里能夠比得上家里。」

李琬的意思她明白,是想讓她勸顧淮寧回來。只是這件事情不是她勸就能解決問題的,更何況她根本無從開口。

晚上沒有留宿在顧園,梁和趁天沒黑早早地回到了新房,擱置了幾天的房子的空氣有些嗆人,梁和急忙把窗簾打開開始整理衛生。電話鈴突然大響,梁和一邊咳嗽一邊接了電話。

「回來了?」

是顧淮寧,梁和站在那里握著電話愣了一愣,心里驀地一暖,連帶著聲音都軟了起來,「嗯。」

「工作上沒什么大問題吧?」

「沒有。」下意識地沒告訴他。

那頭久久地沒說話,梁和意識到有些不對,輕聲問,「怎么了?」

低微的嘆氣聲傳來:「我好像,比你還了解你自己。」

「怎么可能」她立刻反駁,「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月。」

這么短么?這頭的顧淮寧微微蹙了蹙眉,繼而又輕笑,「當你的聲音低沉沮喪時,就是你有麻煩的時候。」

被戳破了,梁和有些沮喪,顧淮寧也不說話,等著她自己交代。

梁和抓抓後腦勺,「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兒,就是我接的采訪出了點兒問題,現在正在解決。」

說著言簡意賅,估計是不想談,顧淮寧心下了然,就聰明地放過這個話題,只是低聲說了一句:「煩的話就找點兒事兒干,實在不行學學做飯,順便打掃打掃房子。」

梁和有些失笑,這人遠在千里之外還不忘管轄她個人的內務問題,嘴巴撅了撅,「你管這個干什么?」

這略帶嬌嗔的反問讓某人愣了一愣,很快又咳了一咳恢復鎮定,「這是命令,沒有異議就立刻去執行。」說完不等她有異議地率先掛了電話。

梁和對著電話咬牙切齒,而失落的心情卻一掃而光了。望著空盪盪的家里,梁和不禁嘆一口氣。才回來兩天不到,她就想他了。

接下來幾天發生的事情讓梁和有些所料不及。周竟很快地飛往美國,專訪被迫中斷,之前在雜志上連載的專訪也不得不停止。梁和在這邊急得抓耳撓腮,可是看看陸承汶,卻還是一臉的淡定,似乎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李嘉還是由她帶,從她面前來來回回多少次,只字不提采訪稿的事,梁和幾次想問她,卻都莫名地問不出來。說到底那是派給她的任務,算到最後也是她的頭上。

工資單賀安敏替梁和領了回來,梁和睜眼一看有些詫異,該給的一分都沒有少給,她說過的買那雙鞋的錢從工資里扣的鬼話陸承汶是完完全全沒當真,給她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堵心地不得了,那雙平底鞋連同那枚胸針一齊地被埋進了衣櫃底層。

下班之前終於有了好消息,馮湛打電話過來,說是老爺子的專車下午回到c市,晚飯之前估計能到家。梁和高興不已,這幾天被這個稿件的事一直掛著,現在救星終於來了,手指啪啪地飛快地敲著電腦鍵盤,梁和抓緊把今天的工作處理了,抓起包就准備往外跑。

旁邊同事看她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不由得好笑,「小梁,怎么了?」

梁和沒顧得上回答,笑了一下就趕緊走了。

同事被她那神秘的一笑勾起了興趣,問在一旁整理文稿的李嘉,「小李啊,梁記者今天遇到什么好事兒了?」

李嘉稍稍抬頭,那抹淺黃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走廊的轉角。眯眼定睛看了一看,又笑容滿面地看著同事,「我也不清楚。」

梁和趕到顧園的時候張嫂已經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滿盤珍饈,鮮艷欲滴,她不禁想起昨天團長同志讓她向張嫂學學做飯的提議,看來她得真的考慮考慮這個問題了。

李琬看見她呆站在玄關,忙向她招了招手,看她穿的一身單薄,免不了要皺眉說兩句,梁和已經聽習慣了,乖巧地在兩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怎么過來之前也不打個電話?」

梁和笑笑,答:「跟馮湛通過電話了,聽說爸回來了,所以趕過來看一下。」

這番軟軟的話音聽在顧老爺子的耳朵里很是受用,摘了眼鏡淡淡地說道,「以後沒事常來陪陪你媽,最近工作忙不忙?」

她還沒開口,顧老爺子就點到這上面來,梁和稍稍有些意外:「倒不是很忙……」略微遲疑了下,才說,「就是遇到了些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