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五浮28(1 / 2)

犯罪心理 長洱 3327 字 2020-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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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王朝想,他老大不知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居然主動要看阿辰哥哥,這是件好事。

本著成人之美的原則,小王同志調開了家里360度無死角監控,而且還特別體貼地選擇了浴室門口的位置,他覺得自己還是非常懂的。

然而畫面出現的時,王朝以為家里的監控壞了,因為無論他怎么調節時間軸,就從沒有人從浴室出入過,更可怕的是,浴室前的走廊燈也從沒亮過,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回頭,說:「老大,可能是粗了什么大事,阿辰哥哥住警局,或者他不愛洗澡!」

鬼知道他是怎么想出不愛洗澡這個理由的,刑從連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

他即刻調出家里門廳的畫面,沒人、沒人、還是沒人……

隨著時間軸倒退,門廳監控最後一幕竟然是黃澤大傻逼來他們家那天晚上,阿辰哥哥出門時的畫面!

想起當日看到的激情一幕,王朝心念電轉,黃澤大傻逼可千萬別玩什么得不到你的人我也要得到你的心的橋段,腦海中過了數不清監丨禁梗後,王朝渾身過了遍電。

刑從連依舊沒有說話,王朝回頭,他老大那臉色簡直冷到能冰凍整片雨林。

他顫抖著說:「老大,你先深呼吸,事情可能不像你想的這樣!」

刑從連伸手指著屏幕上林辰的手部,說:「放大這里。」

王朝依言而行,從畫面上幾乎看不出什么端倪來,但又隱隱可以看出,林辰手心的紗布好像在滲血。

「怎么了,老大?」

「他出門包扎傷口了。」

「然後就沒有回來?」

王朝話說出口就懊悔,當他提到「沒有回來」四個字時,就感覺如墮冰窖。如果知道阿辰哥哥會失蹤,那么達納雨林算個屁啊,他老大就是去火星大概都要把他阿辰哥哥栓在褲腰帶上。

「需要我查那天巷口的監控嗎?」他很擔憂地問道。

「不用。」刑從連的語氣中聽不清任何情緒,「查失蹤人口記錄。」

王朝心中顫了下,滿溢起不好的預感,竟無法按下鍵盤:「老大……」

「讓你查你就查。」

王朝點了點頭,打開數據庫,輸入名字,顫抖地按下回車鍵,進度條很快到底,在失蹤人口里,赫然出現了林辰的名字,林辰的照片還是他在警隊入職的那張。藍底白襯衣,面容平靜,恍若昨日。

王朝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又是黃澤又是美景相野,他得罪過那么多人,是我太放心了。」刑從連淡淡道。

雖然他老大語氣中並沒有太多情緒,可跟了刑從連那么多年,王朝瞬間感知到他老大語氣中深深的後悔意味,總之他老大一直是大局在握的樣子,後悔這種事情仿佛是不可能出現在他的身上。

王朝回頭,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他老大竟然直接掏出手機,撥通了警局電話。

電話那頭。

張小籠同志已經三天三夜沒合過眼了,王朝不在,缺了查電子材料的主力,連他都被拖去看錄像。然而無論他們怎樣努力,那輛小型貨車就是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沒有監控的小路上。已經這么多天過去了,林顧問可能被綁到任何一個地方,而且根據現場勘查,綁匪手法非常專業,張小籠甚至在想關於凶多吉少的事情。

因此,當她手機震動,來電人姓名閃現時,她以為那是幾天沒睡產生的幻覺。

她顫顫巍巍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果然傳來刑隊長低沉沙啞的聲音。

「林辰失蹤了?」刑隊長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這個。

「刑……隊長……」女警打了個激靈,瞬間拔高音量,「你去哪里了!」她說著,眼淚就不由自主流了出來。

「一些其他公務,告訴我事情經過,把相關材料發給王朝。」電話那頭的聲音冷靜而干脆,她甚至以為在和什么機器人說話。可大概是因為電話那頭的聲音毫無情緒,也讓她能夠逐漸平靜下來。她斷斷續續說了很久,她說了那封詭異的約見信,說了一同失蹤的寵物醫院員工,說道最後,電話那頭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

「大概就是這樣。」她說。

「我明白了,謝謝,還有,對不起。」

刑從連掛斷電話。

王朝已經收到了女警發來的相關材料,遠在宏景的警員們發動了兩省警力搜尋都毫無結果,他們遠在達納,又哪里能這么快找到線索。

他急得不行,一遍又一遍重看那家寵物店外的監控攝像,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黑夜里林辰被緊縛雙手,被推入雨幕中。暴雨傾盆而下,林辰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盡頭。

王朝眼圈都紅了,他回頭,只見他老大一直神色冷凝地盯著屏幕,幽綠的眼眸森森然,卻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

「老大,我們怎么辦?」他揉了揉鼻子,問。

「讓張龍多帶兩倍炸彈過來,明天九點前出現,晚了就不要來了。」

說完,刑從連便轉身走進段醫生的小屋。

那時康安小五正從外面走來,王朝揉了揉眼睛,試圖遮掩下自己的情緒。

「小王朝,你怎么哭了,老大呢?」康安大大咧咧地問道。

王朝抬頭,看見康安那張不明所以又顯得很輕松愉快的面容,一拳揮了過去。

……

刑從連站在小屋中。

月色依舊清冷,段萬山在草堆上睡得很熟。大概是因為這間破廠房里的破屋子太安靜了,他總覺得自己剛才和段萬山說的那些話好像仍舊在耳邊飄盪。

什么「我遇上了這種有決心有毅力甚至敢於追求所愛的人」之類的,現在聽來,這種炫耀的話真是宛如智障。

刑從連握緊拳頭,一拳砸在牆上。

牆粉簌簌而下,屋外又喧鬧再起,刑從連站在窗邊,不遠處是查拉圖部被黃色探照燈柱掃過的殘影,更遠些的地方,則是雨林亘古不變的黑夜。

像播放什么緩慢的無聲電影般,最後是林辰清瘦的身影被推入雨幕,他被蒙住雙眼,卻還抬頭,茫然四顧,仿佛在找什么人。

刑從連松放了下拳頭,原來他以為一輩子是很充裕的時間,現在看來其實挺緊張的。

他在想,如果在廣場上,他對林辰說的「抱歉」,是這輩子和林辰說的最後一句話,那他這輩子往後的日子該怎么過。

想來想去,他也想象不來那種情景,家里沒有林辰在陽台上喝茶,警局里沒有林辰在辦公桌前看資料,就連出去吃個早餐都沒人帶路,那生活真是烏漆麻黑,沒意思透了。

他終於明白,為什么段萬山對死亡如此無所謂,因為活著沒意思。

刑從連再看了眼草堆上段萬山放下一切後平靜坦然的面容,向外走去。

王朝正壓在康安身上猛揍,小五小六只敢站在旁邊看。

以康安的武力值當然能輕松拿捏王朝,現在卻只敢抱頭,連閃一下都怕王朝把拳頭砸到地上受傷。

看著地上兩人,刑從連淡淡道:「起來吧。」

王朝何止是眼眶,整張臉都因為激動和憤怒漲紅了。

「老大。」少年人微微垂首,一滴淚水掛在下睫毛上,刑從連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平靜道,「明天完事後,我們就回去。」

「出什么事了嗎,老大?」小五不安地問道。

「與你無關。」刑從連說。

【二】

清晨七點。

林辰睡得很熟,刑從連卻一夜未睡。准備大逃亡的高孟人,已經在做最後的准備工作,木板固定住傷員的斷骨,所有人把僅剩的食物盡數分食完畢。

刑從連和他的前手下們擁有自己的獨立空間。

刑警隊長連刀削斧鑿似的側臉上已經被漸長的胡茬覆蓋,他的目光冷得能掉下冰碴,房間里所有人都在和衣淺眠,他折上礦場地形圖,通訊器的紅光閃起。

與此同時,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現在達納河邊。

因為密布的枝葉遮住大部分光線,以至於幾乎看不清那人面色,只能看到一個精瘦的身影迅速脫下外衣,露出里面啞光的定制濕式潛水服。

那人蹲下身,卻並沒有下水,反而把剛落在泥土上的衣物仔細疊好,甚至連襪子折得一絲不苟。最後,他將所有衣物小心塞入防水袋中,興奮地看了看雨林潮濕陰暗的天色,縱身躍入漆黑的達納河中。

……

郎里灣在達納河支流,河上架著一座1912年由們建設的鋼筋水泥大橋,當年法國人建設這座橋梁時,主要是為了能方便運輸雨林深處蘊藏豐富的珍貴木種以及稀有金屬。不過後來,郎里灣控制權幾經易手,到最後,新近崛起的雨林霸主查拉圖陛下實際擁有了郎里灣大橋控制權,以此掌握了深入雨林的交通樞紐。

七點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