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想了很多,下樓買完外賣就一直在想該怎么勸勸你。」
林辰低頭看了眼襯衣上的淚痕,說:「你也發揮得不錯。」
方艾子有些窘迫:「反正我確實想了不少台詞,但你醒來的瞬間,我突然發現我什么都說不出口,我很怕你跟我說:艾子,活著太累了,就這么算了吧。」少女不再哭,眼睛還很紅,「我很怕那個勸我要堅定走下去的人自己先垮了,那我也很難繼續下去。」
林辰搖了搖頭,想找點打趣的話,可他突然發現,那確實是自己某瞬間的真實想法。
「所以……」
方艾子拍拍身站起,逆光而立,黑色短發隨風飛揚,英姿颯爽。
「林顧問,很謝謝你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時候,拉我出泥潭,但很抱歉,還要繼續麻煩你。」她拍了拍她的肩,語重心長道,「既然當了我的人生導師,請繼續以身作則啊。」
方艾子說完就走,毫不拖泥帶水,林辰終於發現不愛說話孩子的第二個共同點。
少女的腳步聲消失在天台上。
他看著漸漸西斜的太陽,頗為感慨地笑了笑。
方艾子完全抓住他的軟肋,他對姑娘的眼淚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畢竟聰明而美好的姑娘們,是全人類的財富。
林辰盤腿坐好,把手機翻開。
這么長一段時間,他沒接到任何未接來電,刑從連控場能力絕佳。
他擦了擦手機屏幕,撥出了那段號碼,電話瞬間接通。
刑從連對身邊人說「稍等」。
趁間隙,林辰對刑從連說:「可以差不多了,別再找人來。」
「你怎么知道還有人?」刑從連毫無所謂地道。
林辰無語:「我就是隨口一猜。」
「下一個是木問花。」刑從連說。
「這什么路子。」
「宋聲聲粉絲。」
林辰只能沉默:「還是不要了。」
「人家寫過感謝信給你,一直很想見你一面。」
「感覺奇怪。」
「你是害羞了嗎?」
「也不至於。」林辰這么說,天台下小半城市沐浴在溫暖和煦陽光里,葉片閃閃發光,他看了一會,刑從連也沒點破,他只能自己承認,「好吧,是挺害羞。」
「為什么?」
林辰沒想到刑從連竟還真一本正經問。
「我不知道。」他說。
「因為對很多人來說,寧願承認自己陰暗面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本性的正直善良。對你來說,就是寧願和變態杠到底,也不願接收正常人對你真誠的謝意,你說你是不是……」
「有病?」
「我怎么有膽子對一家之主這么說!」
「額……」林辰想了想,誇刑從連,「刑隊長很會說話。」
「林顧問□□的好。」
林辰很無奈,刑從連那里非常安靜,像在爬樓梯。
刑從連繼續說:「其實真正讓你堅持到現在的並不是罪犯,而是那些你在意的好人和不好不壞的人,所以想想看,你到底是為什么要站在這里。」
林辰看了眼天台:「我就是想在這里吹下風。」
「林辰。」刑從連鄭重地道。
「在。」
「理直氣壯點。理直氣壯接受好意,理直氣壯承認短時得失,理直氣壯繼續走下去。」刑從連嚴肅地道,「你不欠任何人,而你一定會贏。」
刑從連就像對下屬訓話的上司,但這種不摻雜個人感情的勸誡又讓林辰很受用。
「明白了。」林辰說。
說完他停了一下,還是想問:「為什么我一定會贏?」
「沒為什么人,就是信念這種東西,有總比沒有好。」
刑從連沒那么多大道理,說話就是直來直去。
頭頂的太陽非常燦爛,林辰莫名其妙有種被渡了口陽氣的感覺。
「老婆啊……」林辰拖長調子,能很明顯感覺到電話那頭刑從連倒吸口冷氣。
「林辰。」刑從連強行振作語氣。
「在呢老婆。」林辰繼續道,「知道我最喜歡你什么嗎?」
「什么?」刑從連問。
「全部。」林辰答。
刑從連停了片刻,順著他問題問:「那知道我最討厭你什么嗎?」
「嗯?」
「沒有。」刑從連果斷地道。
「誒……」
林辰繼續嘆氣,天台門吱呀一聲打開,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心跳加快,回頭時,聽刑從連說:「其實沒有木問花,她人在永川,我沒那么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