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第三次安慶戰役(七)(2 / 2)

赤色黎明 緋紅之月 2062 字 2020-06-19

「同志們,你們相信咱們的戰友么?」魯正平問。這個與偵察兵們擔心的事情貌似毫無關系的問題讓同志們愣住了。

魯正平接著說道:「部隊的同志們絕對的相信大家,你們說哪里有一條路,大家就相信哪里絕對會有一條路。在戰斗當中的確會遇到各種問題,但是我希望大家放下包袱,我們要相信部隊的同志一定可以戰勝所有困難,殲滅三十一標。所以,大家現在專心做自己的工作,把情報收集完畢,然後趕緊休息。大家放心,需要大家打仗的時候,我絕對不會讓同志們落在後頭。等咱們勝利了,我們就會讓咱們偵查部隊的同志立刻趕回去向陳主席報喜,陳主席肯定會高興的。」

魯正平的話解開了不少同志的心結,這次戰斗與以往的戰斗完全不同。不僅最高指揮官不再是讓同志們信服的陳主席,而且這次戰斗的發起也是章瑜與魯正平自行決定的。陳克雖然允許安慶部隊自行抉擇,可是不同的指揮官帶來的心理影響不容忽視。陳克的地位是所有干部戰士都認同的,但是章瑜和魯正平的地位卻是陳克給與的。根據地畢竟只建成了一年多,所謂「資歷」這種東西根本沒有形成根深蒂固的想法。特別是魯正平,偵察部隊里頭和他同時入伍的大有人在。

當魯正平向大家保證由偵察部隊的成員向陳主席「報喜」之後,同志們才覺得松了口氣。偵查部隊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都回去向陳主席「報喜」。同志們在意的是偵察部隊本身的工作將得到陳主席的贊許,是否輪到自己親自回去匯報,反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解決了偵察部隊戰前的心理波動,魯正平拿著已經初步繪制的地圖回到了指揮部。章瑜已經兩天沒有怎么睡覺,他紅著眼睛與作戰科的同志們一起圍在地圖旁邊。英山縣地貌被稱為「三山夾兩河」,全境以中低山為主,河流很多。這也意味著各種可能的道路組合也很多。

人數居於絕對劣勢的工農革命軍並不准備與湖北新軍來一場簡單的正面戰斗,而是想以包圍殲滅戰的方式實現勝利。這就需要地形有著盡可能全面的了解,在這個基礎上,要在火力運用上擁有壓倒性的效率。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詳盡的地圖來支持。

著密密麻麻的道路標志,章瑜覺得心里頭一陣煩躁。情報在此時成了一種負擔,到底該怎么取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章瑜閉上了眼睛,在心里頭不知第幾次的回憶起陳克的指揮。陳克的指揮並不復雜,章瑜覺得陳克總像是隨便挑中了一條路線,然後就按照這條路線貫徹到底。對陳克來說,這一切好像都是順理成章的。既沒有不安,也沒有焦慮。至少章瑜從沒見到過陳克流露出不安和焦慮。

想到這里,章瑜睜開了眼睛。他努力把自己其他念頭都給刨除干凈,心里頭只想著找出最有效最合理的進軍路線。也不知道是這種心無雜念的態度起了作用,還是積累的經驗起了作用,反正章瑜最終確定了五條圍攻的線路。作戰科對著五條線路進行了分析,也覺得沒什么問題。這種分析本來就沒什么特別的依據,除非是大部隊親自一條條試過,否則對著地圖來評價,每一條線路都有其合理性,也肯定能挑出一堆毛病來。

五路圍攻的作戰計劃最終被確定下來。

湖北新軍第三十一標並不知道他們的命運已經在紙面上被決定了,此時他們睡的正香,長途的山路行軍很是消耗體力,特別是消耗精力。三十一標並沒有山地行軍的經驗,更沒有山地作戰的經驗。他們現在還身處湖北地界,以他們的想象力,絕想不到「匪軍」竟然會在湖北境內圍攻官軍。山風很冷,三十一標一路行來,三分之一的士兵因為各種原因都染上了風寒。不是感冒發燒就是腿腳酸痛。這也是他們行軍速度極慢的原因。

天亮之後,三十一標並沒有繼續出發,而是在原地繼續駐扎。山地行軍缺乏可靠的水源,海拔越高,取水就越不方便,光是人喝馬飲的水就要耗費巨大的精力去籌集。官軍還得有官軍的「氣派」,若是沒弄到足夠的水,就意味著行軍「准備」不足,三十一標的長官們還不肯開拔。軍官們也有自己的苦衷,這次出兵本來給的賞錢就不夠,若是再「威逼過甚」,天知道會鬧出什么來。

等民夫和低級士兵們運來足夠的水,竟然都快晌午了。喝了水,又把隨身的竹筒給灌滿水,三十一標的龐大隊伍慢慢的在山道上折騰了好久,才終於向著英山縣方向繼續前進。

章瑜在望遠鏡里頭著三十一標的行動,他突然有些明白陳克為什么總是能輕易的下定作戰決心,而且每次都能獲得計劃中的勝利。和這等廢物打仗怎么可能贏不了呢?工農革命軍早上四點出發,部隊輕裝前進,花了五個小時走了四十多里山路。本來大家是抱定來一次疾風驟雨的運動戰。結果各個部隊都進入了預定位置之後,三十一標還沒有出發。現在他們距離「口袋」還有四里地,就他們這個速度,天知道要花多久才能進入口袋。

章瑜決定不陪著這群滿清廢物浪費時間,他對作戰科下達了命令,「全軍休息。」

作戰科的同志們根本沒有提出異議,在山路上跑了這么久,大家真的累了。很快,除了警戒人員之外,包括章瑜在內的工農革命軍官兵都在埋伏地點躺下睡了。今天晴空萬里,在一派輕松恬靜的情況下,伏擊者和被伏擊者身上都毫無殺氣。他們之間的距離在極為緩慢的縮短。

章瑜睡的不是很沉,他中間斷斷續續的醒了幾次,每次醒來,章瑜都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聽到作戰科人員的喚醒自己的聲音。但是他都沒聽到,疲憊很快就征服了這個青年。直到最後一次醒來的時候,因為精力的恢復,章瑜突然心中生出一種極大的恐慌,作戰科是不是都睡過頭了?是不是已經把敵人給放過去了。恐懼把所剩無幾的睡意驅趕的干干凈凈,章瑜從地上一躍而起,他急急忙忙的跑到觀察點拿著望遠鏡向下觀,只見滿清的部隊依舊是那么不急不忙的行動著,隊伍大部分已經進入了包圍圈,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部隊還在攻擊范圍之外。

「我是不是根本沒睡?」章瑜腦海里頭突然生出這么一個念頭。自己反復醒來僅僅是剛才自己不小心打了一個盹而已。想到這里,章瑜掏出懷表,指針距離章瑜上次挪動了好大的角度。章瑜揉了揉眼睛,這才確定,滿清走了不到四里路竟然花了整整三個鍾頭。而且就現在,三十一標的部隊竟然有埋鍋造飯的打算。怪不得作戰科的同志到現在都沒有叫醒自己,章瑜算是徹底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們一停下來咱們開打吧。」章瑜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