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諸省之變(十三)(1 / 2)

赤色黎明 緋紅之月 2641 字 2020-06-19

「陳主席,不知道你准備怎么對付張勛?」在陳克與何足道談工作的時候,何足道提出了一個非常認真的問題。-

陳克笑著問道:「何政委,你怎么。」

「江西的軍管只是個暫時過程,遲早都會由地方干部接掌江西的工作。特別是江西人大的建立,我認為部隊不能負責組建政府。」何足道答道。

聽了這話,陳克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何足道從來不讓陳克失望。

如果現在在黨內評誰能力排名第二,年輕同志們公認的候選名單里頭有二十幾個人。而且陳克向來說大家要進步,有信心爭奪人民黨第二人的年輕同志就更多。不過說起來陳克主席最喜歡誰,答案相當的統一,陳克主席最喜歡的就是何足道。

這其實沒什么確切的事實支撐,老同志們就是覺得陳克喜歡何足道,很關照他。與這種關照相對應的,何足道給人的感覺就是陳克最忠實的擁護者。盡管華雄茂與陳克私交很好,卻沒有能給大家這種感覺。

而陳克自己知道,他的確很器重何足道,但是卻沒有把何足道培養成接班人的打算。陳克絕對不會支持軍人干政,即便在黨內的危機策劃中,陳克如果意外身亡,就必須有人立刻接掌陳克的職位。即便是這種局面下,因為何足道是軍隊出身,陳克也不會選擇何足道臨時接掌黨的權力。但是陳克卻放心的把軍政工作交給何足道。

何足道是一個知道社會與時代都在不斷進步的同志。而且最重要的是,何足道是個真正認為實現自己價值的方式在乎於完成工作的同志。這不是說何足道是個只懂得聽從命令的同志,而是何足道認為一切事情都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他想做的只是完成自己的工作。僅此而已。

就是因為有了這種真正勞動者的覺悟,陳克才能對軍隊政治工作如此放心。何足道不是政治局常委,以黨內職務而言,何足道要排到十五號左右了。但是論黨內職務,何足道卻是軍委里頭除陳克之外的第一人。人民黨黨主席兼任軍委主席已經是明確寫入黨綱里頭的內容。這是黨指揮槍的原則。在軍委里頭排名第二的就是總政治部主任主任何足道,軍政第一位,軍令第二位。哪怕是華雄茂作為軍令第一人,黨內職務也在何足道之下。

如果是其他同志在這個位置上,難免不會生出希望擴大軍委職權的想法。這也是很危險的一件事。如果不是黨指揮槍,而是槍試圖自行參與和主導政治,那人民黨就會向著軍閥方向一路狂奔。

何足道身上絲毫沒有這種對權力的渴望,對何足道來說,工作就是工作。個人所得到的一切權力都是為了工作的附屬,都是為了更好的完成工作。他從來不認為應該把這權力個人化或者集團化。這就是何足道脫穎而出的最大原因。

所以何足道能夠出未來人大的發展,而華雄茂卻很有點以江西省長自居的感覺。這就是兩人的差距了。

此時不是批評華雄茂的時候,陳克笑道:「張勛倒是個很有勇氣的人啊。」

張勛張辮帥,以「復辟滿清」在中國歷史上寫下了一筆。不過張勛本人在舊時代的評價卻並不差。此人復辟行為一來是被騙,二來他到的天下局面是「共和之後」國家依舊慘不忍睹,民主共和被當作胡作非為的借口。而江西本地的士紳對張勛評價頗高,認為張勛是個肯為江西人謀取福利的一個實在人。即便是復辟之後,中國上下反對復辟,卻沒幾個人要求殺張勛以謝天下的。

陳克沒想到,張勛居然有膽量跑回江西來。

自打袁世凱任命段祺瑞當了浙江巡撫之後,憲政先鋒張辮帥就暫時沒了職務。而王有宏嘴上對張勛客氣,實際上把張勛的軍職也剝奪的一干二凈。張勛卻沒有氣餒,人民黨以「江西堅定支持滿清帝制」為理由奪取了江西,張辮帥卻大搖大擺的帶了隨從趕回江西,開始試圖組建江西的議會。

這位滿清的忠臣到處宣傳「江西人治江西」的政治理念,而且聯絡地主士紳,明確的提出反對無端剝奪地主土地的土改政策。

不過為了抵抗人民黨的政治攻勢,張勛也提出了一些改良性質的政治口號,例如「地主不得趁著荒年災年盤剝百姓」,「佃戶的基本生活也需要保證」。

這種口號並不新鮮,在中國歷史上,文人們不止一次的提出過這種完全沒有可行性的政治宣傳。掌握道德制高點是文人們的傳統,更何況現在他們面對的是人民黨這種要徹底改變土地所有制的激烈革命黨,對地主士紳來說,只要能保住土地,現在許下任何願望都是可以的。而且經歷過組建江蘇議會後,張勛張辮帥對這種政體運行有了點心得。他不僅是聯動,甚至開始組黨。希望以「士紳的組織」對抗「革命黨的組織」。

在部隊里頭,對張勛的態度大部分是主張「除之以後快」的。這個一個鐵桿反革命,屠殺鎮壓革命的劊子手,對他無須客氣。把反革命地主士紳一打盡,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但是何足道卻一直有不同意見,「如果咱們以殺頭的方法來對付這些人,那咱們和滿清有什么區別呢?」何足道抱持著這樣的態度。

「何政委,你准備怎么辦?」陳克對此很有興趣。

「戳穿他們的謊言唄。」何足道答道。

江西地主們手上很多都有血債,工農革命軍先把這些調查清楚之後,一地一地的替人民討還公道。欠了人民血債,那就要償命的。「殺人者死,傷人者刑。」劉邦尚且知道與三秦父老約三事,何足道在鳳台縣根據地深刻的理解到了這點。

如果因為某人是地主,就要被殺頭,這明顯是不講道理。人民除了畏懼之外,不會有什么別的感覺。但是讓殺人者償還血債,那則是人民所期待渴望的「公道」。這些就是地主士紳們最大的軟肋。

地主士紳認為自己的命比百姓值錢,他們有權力靠暴力來維持他們的統治。工農革命軍作為江西最大的暴力機關,當然有權用暴力幫助人民討還血債。而且何足道認為,人民黨不該殺戮地主,但是應該毫不客氣的處決武力對抗人民黨的反革命。地主士紳們在恐懼下很容易鋌而走險,他們當然可以向工農革命軍打響第一槍,但是從第二槍開始,就沒他們什么詩兒了。

這也是陳克在安徽的斗爭策略。中國人民會畏懼暴力,但是中國人民偉大之處在於他們能夠理解暴力。人民黨殺戮武裝反抗的敵對者,這從來都是合情合理的。只要不濫殺,只針對領導者,這種殺戮完全在人民的接受范圍之內。

「兩個月前,張勛組織的那批人,剩下了不到三成。我很佩服張勛的號召力。」何足道笑道。

的確,在面臨這般巨大的軍事和政治壓力下,地主士紳們還有敢堅持下去的骨氣,讓陳克相當的贊賞。他記得自家祖上多次稱贊過一家人。陳克老家解放的時候,當地第一大地主夫妻老兩口自縊而亡。為了不給別人添麻煩,兩人還自縊在自家地頭上。這家人和陳克家還是姻親,這是陳克祖上一直很贊賞的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