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與你的相逢若寺廟間求得的緣(5)(2 / 2)

飛機起飛時秦子陽終於合上了筆記本,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他的手骨節分明,很好看,我常常在想一個男人的手怎么能這般好看。

「蘇小姐在看什么,看得這么專注?」他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沙啞一些,臉上似乎也有些憔悴,卻依然俊朗。

「沒,呵呵。我在想秦總每天都這么忙碌嗎?」

「差不多,除非想好好休息時。」

「例如?」

「例如覺得累了,會挑個合適的地方,度個假。」

「那秦總一般都喜歡去哪些地方?」

他蹙著眉想了想,緊緊抿起的嘴唇顯得很是性感。

「人少的地方。」說完向一旁的空姐要了杯水,輕輕抿了幾口,說了聲謝謝,這才回過頭繼續看著我道:「沒有手機,沒有電腦,越古朴原始越好。」

「那要是該吃飯了怎么辦?」我問。

「動手做。」

「雇人?」

「我指的是自己動手做。」他好笑地看著我,眼神過分的晶亮。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沒想到你也會做飯。」

「我在國外留學時也曾打過工,做飯是小case。」說完他突然低下頭,溫熱的氣息吐在我臉上,「蘇小姐似乎對我很感興趣。」

「沒有。我只是很好奇,像秦總這樣的人竟然也會做飯。」

「沒差。」他聳肩。

「很感興趣」和「很好奇」似乎真的沒差,驚異地意識到自己用錯了詞,我干脆賭氣地閉上眼,不再理會旁邊那人。他也沒再出聲,似乎真的有些倦了,就那樣偏著頭睡著了。睡夢中,他的眉頭仍是微微皺著,手放在胃上,不太舒服的樣子。

快到終點時,廣播中傳來空姐甜美的聲音,是標准的普通話,提醒大家注意事項。聽到廣播,我睜開眼,不知何時秦子陽已經坐直了,正靜靜地望著我,眼神很深邃,呼吸有些重,額頭似乎有汗。

「你不舒服?」我問。機艙里有些暗,我看不真切他的臉,只覺得他那雙眼黑亮黑亮的。

「沒事,只是頭有點暈。」他擺擺手,把頭轉到另一側,正對著機窗。

我看過去,玻璃上映射著他的臉,棱角分明,還有自己的,隱隱有著擔憂。

「你不舒服。」我肯定地說道。在機窗那如同鏡子的玻璃中,我的眼對上他的眼,定定地不肯松開。

「你這是在關心我?」他突然問,聲音低啞異常,沉沉的,像是百年佳釀,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我側開臉,眼神四處游移,不敢再去看他,抑或是那面映照出彼此影子的玻璃,心中有一絲羞赧劃過。

「若是你親親我,我就會好受得多,真的。」不知何時他已經轉過身,一張俊臉就這樣貼著我的。他的睫毛很長,輕輕掠過我的臉,那張薄唇帶著些許涼意摩挲著我的嘴角、臉頰,像是蜻蜓點水般,一下一下。

突然,燈亮了,整個機艙瞬間燈火通明,剛剛隱藏在黑暗中的蠱惑因子漸漸消散,留下的是一張倉皇而羞愧的臉。

他坐正了身子,說了聲「晚上得陪我去談筆生意」,完全公式化的口吻,剛剛那個戲謔著說吻吻他就好受得多的人似乎已經不在,或者說,從來就不曾在過。

我點頭,余光掃過一旁的窗戶,看到自己的臉,嚴肅、冷漠。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緊張,當然,還有那一手的汗,被緊緊地包裹在手心里。

下了飛機,香港這邊早有接機的人在候著,見到秦子陽忙跑過來,接過他手中的行李就往外走。

出來沒多遠就看到一輛黑色的大奔,在路燈和月色下反著光,就算在夜色中也沒有被淹沒,而是靜靜地靠在一邊。

我坐進後面,秦子陽的旁邊,聽著他與副駕駛座上分公司的黃經理交談,都是些業務上的事,我也沒仔細聽,一路上都意興闌珊的。

車子到了下榻的酒店,是五星級的,訂的是總統套房,我和秦子陽一人一間,是挨著的。

進去沖完澡,便聽到門鈴聲,我裹著浴巾走出來,是服務生,手中拎了個袋子。

「這是隔壁秦總讓我給蘇小姐的,麻煩您簽收下。」

我接過筆,簽上自己的名。

剛關上門,就接到秦子陽的電話。

「衣服收到了?」

「嗯。」

「一會兒換上,和我去談筆生意。」

「我可以不去嗎?」我想說我就是一個小職員,沒見過大場面,上次和老總一起去見你們也是臨時被抓來充數的。但這話還沒想好怎么說,秦子陽就用斬釘截鐵的兩個字結束了這通電話。

「不行。」

聲音低沉,干脆利落。

我嘆了口氣,換了衣服,掏出化妝包化了一個簡單的妝,看鏡子中的自己氣色還算不錯,這才拿了包走了出去。

拉開門時秦子陽已經站在門口。他斜靠在牆壁上,雙手插在兜里,身上的西服已經換了一套,但仍是鐵灰色的。他似乎對這個顏色有著特殊的喜好,領帶卻換了新的顏色——藍色的,上面有著斜條紋,頭上打了少許發蠟,人顯得比在飛機上時精神了一些。

他看著我,皺了皺眉。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沒發現有什么不好,不禁問道:「有哪里不妥嗎?」

他沒說話,直接掏出手機,按了號碼。

「lin,我需要一個包,女性的,晚宴上用,對,要快。」報了酒店地址便掛了電話。

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包,還是某次領了薪水為了犒勞自己才狠心買的,是我最喜歡的也是最貴的一個。

「我覺得我這包挺好的。」我說。

秦子陽看了我的包一眼,沒說話,不過比直接諷刺還要傷人,因為他已經用他的實際行動充分展現了他的不屑。我最討厭的就是他們這種人,骨子里的傲慢彰顯無遺,並不需要太多的語言,只是一個簡單的小動作就讓人覺得高不可攀。呵呵,當真是攀不上。看著手中那個lin送來的prada限量版的包,估計就是有錢也未必能買到,也許我幾年工作下來都沒這一個包值錢。

「走吧。」他說。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跟上他的步伐,上了已經停好的賓士。

出乎我意料的是,車子最終停下的地方並不是大型酒店或是像上次的那種別墅,而是一家高級俱樂部。我以為是很多人的那種聚餐,但被服務生領進屋子後才知道,原來他說的只是一個人,一個叫江董的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來得有些晚了。」秦子陽笑著伸出手。

對方也伸手握住,「哪里,我這人最近比較閑,沒什么事就早些過來了,秦少到得剛剛好。」

「江董真是客氣了,要是江董閑,那估計沒幾個人敢說忙了。」

「唉,不行了,老了,身子大不如前了。」

「江董還年輕得很,說這話真是折殺我了。」

「你父親最近還好嗎?」江董笑著點了根煙,向沙發上靠去,看著秦子陽淡淡地問道。

「老樣子,總有忙不完的事情。」

「嗯,你父親命好啊,生了你這么一個好兒子,比犬子強多了。」

「江董真是說笑了,都知道令郎現在是知名的大畫家,比我們這些充滿銅臭味的商人要好得多啊。」

「呵呵,你這張嘴啊……」江董對這話似乎很受用,呵呵地笑了兩聲,那游泳圈一樣的肚子隨著笑聲上下一顫一顫的。

兩個人又閑話家常了一陣,隨即轉向最新一輪的合作事宜。我在旁邊聽著,有些百無聊賴,但兩人卻是相談甚歡,笑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