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們之間,仿若藤與樹(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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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抽點,對身體不好。喏,給你水。」

他動作沒停,依然吞雲吐霧,優雅地看著遠處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來自己就受夠了委屈,沒想到這般委曲求全卻遭受的仍是他的漠視,我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煙,叼在口中。

「我也要抽。」

「你瘋了。」

說著要來搶我手中的煙,推搡之間,那滿杯的水濺了大半出來,全灑在了我的身上。看著自己這副狼狽樣,我的手頓了一下,然後一下子把剩余的水潑在了秦子陽臉上。水順著他的發往下流,他沒有動的意思,只是眼睛定定地看著我,里面似乎蘊藏著一場風暴,但最後仍是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指著我身後的門,看著我。

手中的杯子啪地掉在了地上,清脆的聲響如同玉碎般讓人滿心瘡痍。我感覺自己也隨著這聲音土崩瓦解,有什么東西在悄然死去。

「你是讓我走嗎?你想好,今天若是讓我走出這個門,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我清晰地聽到自己如同玫瑰撕裂的嗓音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他始終不肯說一句話,但死一般的寂靜遠比任何傷人的話語都要讓人心寒。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轉過身向外走去。但秦子陽動作比我還快,我剛邁出第一步,他就狠狠地從身後抱住了我,然後攔腰將我抱了起來,死死地壓在大床上。我本能地反抗他,掙扎著起身,他卻更為迅速地壓住我的雙腿,正好硌到了我摔傷的腳踝。我疼得直抓他的衣領,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秦子陽,你混蛋。」抬手一揮,指甲劃傷了他的臉。他如同野獸一般,聞到了自己血腥的味道,猛然扳起我的臉,豪不溫柔地吻了上來。因為力道過猛,我的嘴唇都破了一道口。在這個吻中,我嗅到了自己血液的腥味,突然瘋狂地捶打著他。他卻不管不顧,探出手一把撕扯下我的底褲,沒有任何前戲地占有了我。我的掙扎都在最後他那一聲滿足的嘆息中化成大滴大滴的淚,留在彼此的肌膚上,最後成了一個殤。

那天之後,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遙遠。那一晚他一開始像是禽獸一樣地對待我,但之後又極其溫柔地抱我去浴室,親手洗去我身上的每一處污濁。這是他第一次為我清洗,也是第一次如此溫柔地待我,像是對待一件珍寶,眼神柔得能滴出水來。我一直隱忍著的哽咽終於在他出去後變成了號啕大哭。

秦子陽,你怎么可以在如此殘忍之後又如此的溫柔?

原來,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東西不是心愛的人毫不留情地捅傷你,而是在捅了你之後還給予片刻的溫柔,那才是最鋒利的刀。刺的不是肉,而是心。肉破了會結疤,終有一天傷痕會漸漸淡去。但心呢?心傷了卻沒有任何葯可救,只有他的愛。

我和秦子陽的關系就像是走在冰上,不知什么時候這冰就破裂了,裂了之後我不會瀟灑地揮揮衣袖,如曾經那般信誓旦旦地說著只當成一種經歷,而會哧的一聲掉進冰窟窿里,不是被活活凍死,就是被冰下面的巨大洪流淹沒。所以,盡管走得如履薄冰,我卻依然要走,至少走過去可能就是一片溫軟的土地,可以跳可以蹦,生氣了還能在上面使勁跺兩腳。

「搬過來和我住吧。」他說。之前我和他是半同居,這次他主動開了口,我想都沒想就點了頭。這段日子他回來得都很早,似是有意推掉了一些應酬,但回來後兩個人竟然覺得有些尷尬。這常常讓我想起以前那段日子,那段如同偷來的日子。想著想著,心里就越發沒有著落。

「秦子陽,你就是我的罌粟,我想戒卻怎么也戒不掉,你告訴我到底怎樣才好?」晚上我洗了澡,卻依然化了一個精致的妝,走過去像是藤纏樹一般地攀著他。

他一把托起我的屁股,在上面拍了兩下,在我痴痴的凝望中把我甩到床上,身子頃刻覆了上來,我們開始接吻。這時,一道刺耳的音樂鈴聲響了起來,是肖邦的小夜曲。我以前特別喜歡這首曲子,覺得它真像是一首詩,是在夜光下彈奏出來給愛人聽的。但這一刻,我卻覺得它尖銳、刺耳,甚至能看到那曲子中的獠牙,它正張開一張血盆大口沖著我,眼中有著森森的涼意。

秦子陽看了我一眼,向外面的陽台走去。我在床上看著他的背影,還有灑落在他肩頭的月光。我朝他走過去,沒有穿拖鞋,也沒有披外衣,渾身赤裸著,就像是一只寂寞的貓,突然從後面抱住他,聽到他口中那句「親愛的」,再看到他慌亂之間掛斷的電話,眼淚猝不及防地流了出來。

「怎么也不多穿一件,這里風大。」他說著,用大手覆蓋住我的背。

「抱我。」我說。

他把自己披著的外套拿了下來,卻被我一把揮開。就這樣,我們都裸露著。

他皺眉,這雙好看的眉最近總是頻繁地皺起,然後他果真抱起了我。我說「冷,你再使勁點」,他就再使勁點,我說不夠,他就死死地摟著我,我感覺全身的骨骼被硌得疼了起來,卻依然嚷嚷著不夠。

後來,公司突然讓我接了很多的case,我知道是秦子陽的意思。我質問過他,他說是看重我的潛力,我有這個能力,不該被埋沒。這是誇我的話,從他嘴里出來的任何誇我的話我都感到欣喜。於是我開始在廣州、上海、香港,甚至美國之間來回飛,穿梭於不同的國家和城市。我開始覺得疲憊,尤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想念那雙手,帶著炙熱緩緩地撫過我海藻一般的長發。我狂翻著自己的手機,也不管幾點就按了快捷鍵1。

「念錦?」那邊傳來他沙啞的聲音。

「是我。」我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然後死死地握住電話,「秦子陽,你想我沒?」

「想。」他說。

「哪想?」我又問。

「哪都想。」

「騙人。」雖是這樣說,但心里卻笑開了花,嘴角向上揚起,怎么也控制不住。門口的鏡子中,女人臉上從眉梢到眼角,無處不流露著喜悅。

「秦子陽……」我低聲喚他,像是一只慵懶的小貓,發出不滿的唔唔聲,「我胸口疼。」

「嚴重嗎?我給你聯系下,你明天就去當地的醫院找dannil,他是這方面的權威,讓他給你看看。」

「沒事,就是一想起你,胸口就疼,悶悶的,疼得可厲害了。」我能想象到他聽到這話時蹙眉的樣子,於是開心地道,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多么的柔軟感性。

他半天沒說話,我著急地喚他。

「我也疼。」他突然說。

「騙人,我才不信。你這會兒指不定和哪個美女抵死纏綿呢。」

「沒,真的疼。」他的聲音很低,借著窗外那又大又圓的月亮,讓人的心都跟著融化了。

「真的?」我問,聲音好像抹了蜜,酥麻得都不像是自己的聲兒。

「嗯。」他沉聲附和了一下,「有時一想起你,那兒就疼。」

說完他低低地笑了起來,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你個色鬼。」

啪嚓。

我像是被什么燒到似的,急急地掛了電話,卻又不舍得合上手機蓋,手指反復地摩挲著他的號碼,像是在撫摸他。我突然想要回去,我覺得我受不住了,我的心、我的身體都比我本人要誠實。

我像個瘋子一樣扔下第二天的會議,以高昂的價格買走了別人手中的機票,只身從美國飛回t市。然而飛到半空中,廣播突然傳來通知,說是遇到強對流天氣,要緊急著陸。手機這時又沒了信號,再加上我本就是一時興起,什么東西都沒帶,下來的時候還被台階絆了一下,整個人啪的一下摔到了地上,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起來的時候感覺膝蓋火辣辣地疼,肯定破了皮,衣服卻又穿得太多,撩不起來。

這時,兩個看起來高大威猛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小姐,需要幫助嗎?」

「不用不用……」我嚇得趕忙推辭。

他們看了我好一會兒,遲遲不肯走開。

後來我看見機場的保安,也顧不上膝蓋的痛,忙一瘸一拐地往那邊奔,一邊大聲呼喚sir一邊招手,然後假裝熟絡地問著問題,那兩個小伙子才走了開去。

他們一走,剛剛緊張的心情總算放下來一些,再加上膝蓋的痛和飛機突發的事故,整個人就有種被世界遺棄的感覺。站在候機廳中央,我開始拼命地掉淚,眼淚像是瘋了一樣,怎么擦都擦不干凈,最後我索性就讓它流。折騰了好幾個小時我才重新上了飛機,到t市時已經是第二天深夜。

t市這個季節已經很冷了,說不准什么時候就會開始下雪,潔白的、迷離的卻又讓人無限歡喜的雪將一點一點覆蓋這座城市——這座鋼筋水泥、紙醉金迷的城市。

下了飛機我大步向外走,攔了輛出租就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