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們之間,仿若藤與樹(5)(2 / 2)

可是即使如此,我也知道他不高興了,這不高興似乎還是因為我。

「真巧。」他走過來,大方地與我打著招呼。

我就奇怪了,不是說男人在身邊站著新歡時對於前任情人都是巴不得拋開關系的嗎?看來秦子陽果然不一樣,他是不在乎,不在乎身為他新歡的那個女人對他的看法。

「是啊,真巧。」

「蘇小姐難道不覺得這樣做很累嗎?」

「累?」我沒反應過來他那個累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對我的稱呼倒是讓我沒來由地胸口一堵。蘇小姐,多么陌生的稱呼呵,該是對不曾熟識的人,而我與他曾經熟悉到彼此身上有幾顆痣,彼此的哪個部位最敏感都一清二楚。他曾經和我融為一體,如今卻陌生得可怕。這感覺很怪,令人作嘔。

半晌,待反應過來時,我不禁冷笑了下,原來他以為我是跟著他過來的。

「我想你想多了,我是過來買些衣服。要不,秦少再把鑰匙給我一下,我去你那兒把那些衣服、化妝品還有包什么的取來?反正秦少你不缺,而我卻缺得很。」

秦子陽聽完我這話,倒是沒流露出什么憤怒或者是鄙夷的目光來,他只是微微挑起嘴角,笑得一臉淡漠。

「如果我沒記錯,蘇小姐剛收到五百萬的現金吧,怎么,這么快就花完了?」

「錢,沒人嫌多,再說秦少也知道,這年頭五百萬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端看怎樣去用。」

「那敢問蘇小姐打算如何去用?」

「呵呵,咱們不熟,恕我無法奉告。」

這時秦子陽的新歡已經從試衣間走了出來,穿著一件灰色的高領毛衫,搭了一件lv特制的胸針。

「子陽,你看這件怎么樣?」

「很適合你。」

「漂亮嗎?」

女為悅己者容,此時女人的臉上全是異樣的光彩。只一眼,我就知道她是愛秦子陽的,他身邊的女人果然個個不俗。有錢人就是這樣,身邊總是圍著一堆女人,所以他們才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揮霍,反正你走了還有別人呢,保准比你還漂亮,還年輕,還迷人。

「漂亮。」

秦子陽壓根就沒看她,似是敷衍地應了這么一句,那眼神倒是從始至終盯著我看,不過我看得出來里面並沒有以往的迷戀,更是與愛情無關,或許只是好奇,或許我還有那么一點不一樣。

那天之後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他們這個圈本就不是我們能適應的,連門當戶對的女人都如此,更何況是我這種路邊的野花?新鮮勁過了再怎么看都登不上大雅之堂,就算讓我登上去我估計也會累死。

第二日我就約程姍出來道別。

「你真要走?想好了?」

「嗯,想出去換換空氣。」

「走也好。秦子陽的名頭這么大,你和他那點事兒雖然不算啥,不過風聲總還是有的,萬一將來被人拿出來說事兒,就是沒什么,你也會覺得不舒服,去闖闖也好。你打算去哪兒?」

「沒想好。大概上海或者北京,要去就去大點的城市,混出個名頭來也好,不行的話就找個人嫁了,平平穩穩一輩子也挺好的。」

「可要是我想你了咋辦?」程姍的眼睛已經通紅。

「那你就去看我唄。」

「飛機票你出啊?你要是出我就天天去看你,反正你現在有錢,一時半會兒餓不死。」

「嘖嘖,你這丫頭聰明了啊,知道為自己申請福利了。」

「那還不是跟你學的。蘇念錦,我以前沒覺得你厲害,可這事兒之後我真覺得你不一般了。」她喝了口五糧液,辣得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還在那稱著爽。

「你說你是不是早就有預謀了。聽了你那些話,我靜下來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你說秦子陽什么人啊,一揮手女人還不圍著轉,讓往東不敢往西,讓往西她就是死也不敢往東。這樣的人,你捅了他一刀,還入了骨,那得多疼啊,憑他的脾性能放過你?就是不弄死你也弄個半殘。可你說你硬是什么事也沒有,還拿了五百萬。他怎么可能給你呢?肯定給的是支票,他們都流行這個,不然就是給你一張卡,但被你這么一弄也肯定是作廢了。莫非是因為孩子?但那孩子他就算不踢掉,估計知道了也不會讓你留著。」

程姍似乎喝高了,呵呵地笑個不停,手拿著酒杯晃來晃去,最後趴在酒桌上,還嚷嚷著說佩服我,她咋就沒這本事呢,說著說著還流了淚,那樣子不像是因為醉了,好似真的很難過。是傷了心的人,所以流著傷了心的淚。

第二天我就離開了t市,去了上海。

這座傳說中的城市,在沒來之前我曾幻想過,也在多年以前來過這里,以一個游人的身份瞻仰過它的奢華。而當真的來到這里,甚至想要與它融為一體後,才知道這里只不過是怪石林立、燈光耀目的巨型城堡,它拒絕別人的進入,抵觸滲透在每一個角落。

梁景生給我打電話,問我最近怎么樣了,我說挺好的,他說上海怎么樣,我說也挺好的,雖然我很驚詫他是怎么知道我來上海的。

「然後呢?」他說。

「都挺好的。」

「就沒點別的?」

「有。」我想了想。

「什么?」他問。

「以前都說沒去過北京不知道官能做多大,沒來過上海不知道錢能掙多少。上海真有錢,紙醉金迷得一塌糊塗。」

也許因為身在異鄉,哪怕是之前不想再聯系的人也會生出莫名的親切感。

我租了個房子,不在市中心,卻仍是貴得嚇人,不大點地方要我一千五,但我咬咬牙還是租了。高級的公寓真是租不起,在這里有個幾百萬的存款的人比比皆是,甚至千萬富翁也根本不算什么,每一天都有無數人進入這個城市,他們懷抱著和我一樣的夢想,踏入這座希望與絕望並存的城市。

很多快節奏的白領手里拎著ck、lv之類的包從喧鬧的人群里擠出來,搭著地鐵或開著香車。

那些哥特式的建築和百年前的老屋總是彰顯著二三十年代舊上海的殖民味道和濃重的滄桑感。

白天的外灘,遠遠看去是一字排開的各種名牌店,服務員永遠是看人的衣著和氣質說話,別想他們會對你熱情,除非你看起來像個有錢人。對,就是這么現實,它現實得讓我感覺到冰冷。我也曾因為店員那種愛答不理的態度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然後學著茱莉亞·羅伯茨主演的《風月俏佳人》里的女主角,去別的店里買了一大堆同等價碼的名牌,然後大包小包地拎過去,指著那個店員的臉囂張地說:「你們也是要沖業績的吧,看看,你剛剛損失的是什么,你將為你的勢利損失掉多少。」在對方驚詫的目光中隨意說起一件衣服,等對方急急拿來並熱切殷勤地遞給我時,我卻冷著臉說,我不要了。

之後也不管店員那鐵青的臉,拎著自己買的戰利品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回去的時候我攔了一輛出租,對方見我不是本地人,開車的時候左繞右繞,最後不知繞了多少圈終於到了地方,我看著計價器上顯示的二百元頓時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