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只要你,其他都是將就(1)(2 / 2)

有敲門的聲音,不過我不想去應門,此時此刻不論是誰我都不想見,就想把自己隱匿在這巨大的黑暗中。

但是那敲門聲不停,一下又一下,似乎要比比看到底誰比較有耐心。我終於受不住地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從門鏡里看到許莫然那張熟悉的臉。我吸了口氣,拉開了門,但我真擠不出一絲表情,哪怕是一個虛假的笑也無法擠出來。

「你怎么了?」他問道,聲音里有著平時沒有的關心。

「沒什么。」我走向沙發徑直坐了下來,沒有開燈,也沒有做什么。

他把門隨手帶上,然後跟著坐了過來。

「這幾天你都沒有回來,我有些擔心,剛剛好像聽到開門的聲音就過來看看。念錦,你還好吧?」

「嗯,不錯,挺好的。」我漫不經心地應著。

「你這樣……」許莫然蹙著眉,似在想著怎樣來表達,「是不是因為我那天向你提出交往的事兒?」他問,雖然聲音是一貫的隱忍淡然,卻無論如何都難以掩飾里面蘊藏的那一抹小心翼翼。

「我沒事的莫然。我最近很糟糕,今天更是,很沮喪。這種心情我不知你能否體會,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對你並不是態度冷淡,也並不是因為你那天說的那句話,我只是……」我頓了下,「心情不太好。」

他靜默了半晌,點了點頭,「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其實我喝醉那晚在北京時你就看到我這條腿了吧?」

他看著我,一雙眼在黑夜中也顯得那般明澈。就是到了如今,我也總是在想,這樣的人,這樣優秀完美的人,為何偏偏就是一個瘸子?

見我不吭聲,他側著頭,屋外的月光照在他半邊臉上,「謝謝你蘇念錦,你給了我尊嚴和尊重,只是希望你忘記我那天說的那番話,我只是……只是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放心,我會忘記的,所有的,那天晚上的那些話我都會忘記。從此以後許莫然就是我蘇念錦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優秀的弟弟。」我看著他,鄭重地道。

他那張白皙的臉上掀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嘴角微微向兩側掀動,卻不知為何,落下時總覺得有一抹說不出的孤寂。

「好了,我不打擾你了,你休息吧,我回去了。」他起身,慢慢地向外面走去。

忽然一聲雷響,我才猛然驚覺了什么事,看向他比平時走起路來要吃力得多的腿,急忙走了過去。

「又疼了嗎?」我問。

他搖頭,「沒有。」他看著我的眼睛,頓了頓,抿了抿嘴,「有一點。」

我仍是不吱聲,直直地盯著他。

他嘆了口氣,眼神不再漂移,對上我的眼,干脆地說:「沒事的,忍忍就過去了。」

還是那句話,那句忍忍就過去了,那樣的痛,那張慘白的臉,還有嘴上的血紅,強忍疼痛的雙眸,紅腫如大蘿卜的上半條腿,這一切的一切他到底忍了多久?!

我沖上前,一把抱住他,我說:「許莫然,你干嗎要這么堅強!難受了就要喊疼,不知道有人說病痛時哼哼幾聲還能幫助緩解疼痛嗎?你干嗎就這樣死死地忍著,你忍給誰看呢啊!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就是疼了要讓他們知道,痛了也要讓他們知道,不高興了也是,高興了更是。你一直就這樣,什么都自己憋著,多累啊。許莫然,靠在我懷里待會兒,你身上太冷,太冰,怎么就總是這樣不知道珍惜自己呢?」

他的身子僵硬了。被我抱住的那一剎那,他渾身都僵住了,甚至像是被什么震住了一般,他的身子抖得更為厲害。

「怎么?疼得厲害了?」

他搖頭,看著我的眼,細細地看著,突然伸出手環住我,「好久沒覺得這么溫暖了。」

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就放開了我,任憑我再怎樣問他都只是搖頭,然後轉過身,默然地上了樓,每一步都很艱澀、孤寂,卻多了一分堅定。

多年後許莫然對我說:「念錦,你知道嗎,那一晚你不該抱我的,你那一抱就把我死死地捆住,再也沒有辦法逃離了。」

隔了幾天我去秦子陽那兒,但是想到什么就臨時去了沃爾瑪,卻不想,竟然在路上碰上了白可。這也在所難免,畢竟這里是t市的市中心,購物的繁華地帶,她們這些人,閑暇的時間一大把一大把的,逛街就成了消耗金錢和時間的一種主要方式。

「喲,這不是蘇念錦嗎,我當是誰呢。」

其中一個女的用著嘲諷的語氣道。

白可轉過頭,看向我,眼神憤恨得巴不得一口把我吃下。她走過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蘇念錦,你那店開業我沒去,前幾天我補送給你的開業禮物怎么樣,可還算滿意?」

我緊咬著牙齒,上下牙被我死死地咬著,甚至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但我依然沒有沖上去抓她,咬她,甚至打她。過於沖動只會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我經歷過一次,就不會再經歷第二次。人可以在某個地方摔倒,但不可以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謝謝白小姐的心意。」我淡淡地說,聲音平靜,此刻連我都要佩服起我自己來。

她眯著眼,看著我,冷笑道:「不用謝,你該謝謝秦子陽,若不是後來他過來求我,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毀了你服裝店算什么啊,找幾個人趁你回家時攔住輪奸也未嘗不可,簡單得很,只需要給點錢就行。所以,你啊,你該謝謝秦子陽,那樣驕傲的人竟然求我,呵呵。真是的啊,他怎么可以低下他那高貴的頭呢?」白可說這話時雖然在笑,但是眼里卻有著濕意,尤其是她邊笑邊搖頭,末了仰起頭看著天空,然後轉過身,在其他那些女人錯愕的目光下就這樣放過了我,什么都沒說,只是留給我一個高傲而倔強的背影。

也許,白可也曾深愛過秦子陽。

在曾經的某一個時刻。

也許。

當她轉過身後,我的身子卻是不受控制地開始狂猛地顫抖起來,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來得莫名奇妙,秦子陽竟然會去求她,他怎么可能會去求人,就像是白可說的,這樣的秦子陽怎么可能會求人,更何況是為了我?他沒愛上我,他只是感激我,感激我在這個時刻陪在他身邊。或者連感激都不是,是人落到最低點後一種本能的反思和自我悔悟下呈現的善意。

我沖到馬路上攔了一輛車。

「司機,去太和小區,快點,麻煩你快點。」

「這怎么快?你這姑娘真是的,不得注意安全嘛,這是市中心,你看那前面全是人。」

「停車,那馬上停車,讓我下去。」

「有你這樣的嗎?」那司機剛踩下油門開了一段路就被我給喊住。

我惡狠狠地看著他,「立刻停車。」

許是被我這氣勢嚇到了,他嘟囔了幾句倒也把車停了下來。我下了車後就向其中一輛摩托車那沖去。

「拉我去太和小區。」

「我不是拉人的,這是我自己的摩托。」那人有些尷尬地說。

是啊,哈雷,這樣的摩托怎么可能會是拉人的。可是此刻,我沒有時間去想那么多,我打了電話他不接,一連幾個都是。

「我真有急事,拜托你拉我過去行嗎?我真著急,這地方堵得厲害,出租車過不去。」

「可我真不拉人。」

「這是五十元錢,你拉我過去,就太和小區,離這兒不遠。」

那人想了想,「行,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