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該多好(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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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在一家外企上班,是一份很普通的文職工作,一年的薪水連我在銀行里存著的錢的零頭都遠遠不及。

如果有一天我把我手中握著的這些拿出來,我想就是我現在這家公司的老總看到我也要點頭哈腰。說實話,我突然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你隱藏在人群中,但是你跺一跺腳,也許整個t市都要配合著為之顫一顫。

拋卻這些不談,我現在很享受這份寧靜和恬然,或者說是暫時的享受。

「嗨,小蘇,有男朋友沒?」

我對面坐著的是我們這間辦公室里最年長的女人,其實長得還算可以,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沒有嫁出去。她說她這叫眼光高,總會有那么一個人在某一個地方等著她,只是那個人現在還沒出現,因為他還沒有准備好。

我每每聽完後就只是笑笑。

她話鋒一轉。

「小蘇啊,其實你長得真不錯,雖然不屬於那種一眼讓人驚艷無比的人,但絕對屬於那種耐看型的,我到現在才發現你挺有股子魅力的,看久了特別有女人味兒,我要是男人,我准追你,真的。」似乎是為了加強語氣,那「真的」兩個字被她咬得格外重。

「謝謝。」除了這兩個字外我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這些話如果是在早些年對我說,那我一定會由衷地感覺到高興,然而現在對我說,我卻覺得無所謂。是真的不在意了吧。

不知這是不是一種悲哀。

這樣想著的同時,我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頭。

蘇念錦你可真沒用,才多大,現在正是你人生最美好的時刻,怎么就這么滄桑了呢?人不能滄桑,尤其是女人。男人滄桑了會讓人覺得成熟有底蘊,就像是釀酒,越是釀得時間長,這酒越是味道醇。然而女人不同,除非你有著讓人驚艷的容貌。

但是我蘇念錦沒有,這輩子也不想再去有。

我猛一下站起來,走過去握住那女人的手。我說,張郁冉,咱們去聯誼吧。

她一愣,半天沒說話,也許是我說的這句話和我這陣子以來的表現實在是差了太多,以至於她根本就不敢相信。

「成啊。」半天她應道。又過了一陣,她似乎才真正地明白我到底說的是什么。

「什么時候?這周吧?我去安排,怎么樣?」她一下子歡天喜地起來,似乎一直就差這么一個伴兒。有句話說得好,一個女人不能夠成事,兩個女人就不同了。兩個女人在一起,那些本來只能停留在念想階段的東西在一聲附和下都可能成為現實。

但是說過之後我就把這事給忘了。經歷得多了,心境上總是有著一股自覺不自覺浮現出來的哀傷和滄桑,即使想擺脫都很難,真的很難,它們總會在某一時刻突然地涌上來。就像是一顆石子,在扔出去後,就注定會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那漣漪慢慢地擴散,再擴散,最後回歸於平靜。只是再扔出一顆石子後,那原本平靜下來的心湖又開始波瀾起伏,浪花不斷,而每一個細小的動作、每一個場景似乎都有可能成為一顆石子。

好幾次,我喝咖啡的時候都會問一句:「今天加幾匙糖?」

過了很久,才發現對著的原來是一片空氣,空盪盪的什么都沒有。

幾匙糖?

秦子陽喝咖啡與正常人是不同的,我們一般都會固定加多少,而他不是。他說過我矛盾,其實真正矛盾的那個人是他。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我會下意識地手抖,因為以前,這個電話中傳來的似乎只有他與程姍的聲音。呵呵,我當時的生活還真是有夠乏味的。

最後一口咖啡被喝進肚子里,異常的苦澀,明明加了比平時多了好幾倍的糖,怎么還會覺得這般苦?隨即,我卻笑了,低低地笑。

整個客廳都只有我一個人的笑聲。如果說我都是這樣,那么秦子陽呢?

他不會不痛的。他這樣的人很難痛在明處。然而痛在明處的傷都是容易好的,只有那些無法展現在外、郁積在心口的傷才是最難愈合的。它們會形成內傷,日夜折磨著他。

這些傷他壓得越深,他痛起來就越是持久。

「秦子陽,你現在也在痛嗎……」

大廳中,回盪的鈴聲把我從某些哀傷而鈍痛的情緒中拉了回來。

當電話中傳來張郁冉急切的聲音時,我是有些吃驚的。

「怎么樣,收拾好沒?」

「收拾?」我問。

「聯誼啊!」她驚呼。

「聯誼?」我重復了一遍。

「你不會忘記了吧?」她在那邊驚呼出聲。

「哦,聯誼,沒忘沒忘。」我忙說。估計我若是說壓根不記得這回事了,她准能直接殺過來沖著我的耳朵高吼。

「那你現在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嗯。」我附和。

「那好,半個小時後咱們在藍調那里見吧。」

「半個小時?」

「是啊,我們得早點到,這樣給人的印象好。雖然說女人讓男人等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是吧,我覺得早到這絕對是一個加分的行為。總之,咱倆這年齡了,也不能像人家十八九歲的小女生那樣不是?」

我呵呵地應著是啊是啊。

但當我真到了藍調的時候,張郁冉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打量了我幾眼,最後沉著個臉。

「我說你到底是不是來聯誼的啊,你看你穿的這是什么啊?還有你這發型也太簡單了吧。」

我看了看自己的裝扮,沒什么不妥的:一件簡單的上衣,牛仔褲,頭發簡單地扎成了馬尾。

「算了,說你也沒用,你能提出聯誼這個想法已經相當有進步了。你放心,這次這兩位絕對不錯。」

只是當我看到人時真是啼笑皆非。我不知是我的審美太高,還是她的審美太低,總之看著她對其中的一個眼鏡男猛獻殷勤時我突然覺得很受不了。當初程姍也是這樣,不同的是她和展子奇是雙向的,所以我那時一點也沒有這樣的感覺,反而覺得很正常,我甚至暗自羨慕起他們的郎情妾意來,那時他們就在我面前笑得溫馨而甜蜜。然而這一切一轉眼就成了秦子陽的臉。

秦子陽眯著眼看著我。

他說,蘇念錦,你真有趣。

他的食指嗒嗒地有規律地敲著桌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

他微微皺著眉,嘴唇緊緊地抿著。

他雙手插在兜里,樣子看起來異常慵懶卻又高高在上。

到處都是秦子陽,到處都是。

「蘇小姐,蘇小姐……」

「嗯?」

我抬起頭,看見對面的男人正在沖著我笑,他似乎說了什么。他都說了什么呢?我完全沒有印象。從頭到尾,我都沒注意過他到底說了什么。他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卻因為打了太多的頭油,讓人感覺乏味而庸俗。他的西裝也是鐵灰色的,卻該死的沒有那個架勢。他的眼睛更是沒有神,讓人看著就無法集中注意力,那里沒有讓人望一眼就能掉進去的漩渦。

沒有,什么都沒有。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忙逼著自己去遺忘這些。

但這些深刻到了骨髓中的東西,總是這樣不經意地冒出來。

「不好意思,我頭有些疼,你們先吃。」

「我送你。」頭油先生站起來。

「不用,我自己有車。」

他頗為局促地看著我。

「再見。」

第二天上班時免不了被張郁冉念叨了半天。

這些事情就像是一個輪回,一次次地上演,不過再頑強的記憶在無情而強大的時光面前都會被一點點地遺忘。日子久了,那些東西也漸漸變得像是上一個世紀的,那些記憶都變得模糊。就像是一個人的臉,只有輪廓,卻不再有精致的五官,沒有深邃的眼睛,沒有高挺的鼻子,沒有生來就適合接吻的嘴,沒有性感的耳朵,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個輪廓。

「小蘇,你到底愛過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