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自己的手掌。

這一雙手，養大過一個不該養的人，也扭斷了不少人的脖子，即便洗的再干凈，那也是混沌骯臟的、沾滿了鮮血的。

而她呢？

那樣一雙天真可愛的眸子，純潔的好像天上的小雪花。

「配不上。」夜威輕聲呢喃著：「那些女人，配不上我。今天拒絕的，是我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的。」

夜安愣住了。

這話根本不像是夜威會說的。

他很認真地想了又想，也想不出這世上有哪個女人是夜威覺得配不上的。

終於，他抑制不住好奇，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問：「誰啊？」

夜威笑了：「無可奉告！」

「哈哈哈，喝酒！」夜安拿著杯子，又跟他碰了一下。

不過，夜安不舍得讓夜威喝太多，咽下他手中的酒，他便起身，道：「我下去給你熬湯葯，你喝了趕緊睡！」

夜威不言不語，顧自盯著掌心里的液體發呆。

手機忽而亮了一下。

他點開看。

是易琳發過來的照片。

照片不是他在湖邊車里的那兩張。

而是她現在的樣子。

她坐在床頭，穿著長袖的卡通睡衣，一張小臉干凈出塵，大大的眼珠忽閃忽閃的，笑容溫暖又明媚。

她一手拿著小銀勺子，勺子上的蛋糕被切割的非常漂亮，剛好看的見七色彩虹的夾心，她將勺子對著嘴巴，好像很喜歡吃，很好吃的樣子。

下面附了一段文字：三哥，你晚上說讓我不要喜歡你，但是我忍不住啊！不光是你，就是大哥、二哥，我都好喜歡呢，你看，你還專門給我送蛋糕過來，謝謝你啦，真的好好吃！三哥，你晚上別喝太多酒了，早點睡覺吧！晚安嘍～！琳琳小仙女。

「呵呵～」夜威笑了。

這是個聰明的姑娘，而且非常善良，沒有因為他的拒絕而覺得不甘心、有怨恨、又或者心懷委屈。

她甚至還怕他會覺得尷尬，專門發了一則這個過來，點明她對他、跟她對夜康、夜安是一樣的。

夜威是過來人，他明白，其實是不一樣的。

但是他不用拆穿她了，因為她自己會處理好的。

夜威想了想，如果不給她回一個，只怕她晚上都睡不好了吧？

其實開車從湖邊走開的時候，他那顆冰冷狠戾的心里，更多的是不忍。

她太小了，也太干凈了，他不忍傷害她，所以不能再留下說更多更殘忍的拒絕的話了。

他回了房間里，躺在被窩里，拍一張給她回過去，附加了一條：「我都睡著了，被你吵醒了。你也是。早睡早起，好好學習！」

發完之後，他打了兩個呵欠。

夜安端著湯葯上來，卻發現夜威又不見了。

吧台上只有一個酒瓶，兩個用過的杯子。

他詫異地找，又詫異地去了夜威的房間，驚訝地發現這小子居然穿著衣服蓋著被子就睡著了，甚至，空氣里還有他輕輕的鼾聲在游盪。

夜安將他脖子好好放在枕頭上，幫他調整了一個姿勢，他的鼾聲立即停止了。

看見床頭的手機，夜安幫著拿到一邊，准備調整一個飛行模式，就沒有輻射了。

結果，意外看見點亮的屏幕居然是夜威跟易琳的對話框。

他自下而上翻了一下。

忽然間，夜安懂了：易琳喜歡夜威，而夜威今晚拒絕了她！

難怪。

難怪夜威晚上一個勁嘀咕著，說是他配不上她。

也只有這樣干凈的女孩，這樣溫暖明媚的笑容，才能洗滌夜威心頭的污穢，讓他安心入睡吧？

夜安心情復雜地將手機放到一邊，給他關了燈，悄然離開了。